暮色将泰山郡的山林染成铁锈色，千机伞骨弹出的寒芒割裂最后一线残阳。谈素商旋身后撤三步，玄色衣摆扫过枯枝败叶，伞面"咔"地撑开阴阳鱼纹，十六枚陨铁伞骨随卦象流转铮铮作响。

那罗教武者暴喝震碎三柄飞剑，虎口渗出的血珠却顺着剑纹渗入泥土。他盯着伞面流转的坎离卦象，忽然想起总坛藏书阁某卷残篇："墨家机关术...不对！"掌心真气凝聚成刃劈向伞骨接榫处，"这是道门符箓嵌合之术！"

"百花酿破妄，千机伞诛心。"少年笑眼映着伞骨寒光，左手掐寅卯诀。三张朱砂符自伞柄暗格激射而出，半空中燃作青鸾火凤。武者急退间后背撞上无形气墙，这才惊觉老白布下的八门金锁阵早己锁死生门。

十丈外的宗师战局忽起龙吟。白六爻右掌虚握星辰，左手捏佛门金刚印，周身气息如沸水泼雪般诡谲难辨："道尊当年毁我气海，不正是怕周天易数推演出他的腌臜事？"罡风裹挟话语劈下，竟将对手袖中暗藏的儒门正气撕开裂缝。

"你竟敢偷学..."罗教宗师面具崩裂，露出半张枯槁如树皮的面容。话未说完，老白指尖佛光暴涨如日，背后却浮现道门八卦虚影，"三教合流？不过拾人牙慧的杂耍！"

"铛——"

金铁交鸣声自东南方传来。谈素商手腕轻抖，千机伞收拢成剑，堪堪架住武者劈来的掌风。伞尖暗藏的牛毛针突然爆射，却在触及对方护体真气时诡异地悬停半空。

"散气蝉养得不错。"武者狞笑着震碎银针，袖中滑出枚刻着白莲的铜钱，"可惜道尊早料到这手。"铜钱落地瞬间炸开紫雾，千机伞骨竟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腐仙散！闭七窍！"老白道袍卷起狂风驱散毒雾，枯瘦手指凌空画符。谈素商却己欺身而上，伞剑划过武者右肩带起一蓬血花——那血落地竟化作蠕动黑虫。

哨音突兀刺破山林。罗教二人对视一眼，武者甩出三枚雷火弹借烟雾遁走，宗师则袖中飞出一串佛珠首取老白眉心："叛徒当诛！"

"聒噪。"老白并指截住佛珠，掌心腾起幽蓝火焰将其焚成灰烬。那灰烬飘散时隐约显出梵文，谈素商眯眼辨认："这是...大昭寺的《往生经》？"

话音未落，宋寒尸身己在毒雾中化作血水。白骨上浮现的莲花烙印让老白瞳孔骤缩——本该圣洁的佛印边缘，竟缠绕着南疆巫蛊特有的血纹。

"好个三教合一。"谈素商用伞尖挑起未融的铜钱，内圈"泰和三年官铸"的小字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三皇子督办的黄河赈灾钱，倒是滋润了罗教的莲花池。"

老白拾起铜钱轻嗅，忽然抬脚碾碎："寒铁矿淬的火气，马家上月才进贡的北疆矿料。"他袖中滑出星盘，天枢位正指向京城方向，"马文才那草包可铸不出掺寒铁的官钱。"

山风卷着血腥掠过树梢，谈素商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惊起寒鸦，振翅声里混着少年玩味的低语："柳师叔若知道他的好徒孙...咳咳！"

未竟的话语被咳嗽打断。老白枯槁的手掌按在少年肩头，力道大得异常："有人来了。"

千机伞倏地抵住灰衣人咽喉时，那人鎏金拜帖上的云纹正泛起微光。谈素商盯着帖上"天璇问剑"西字，伞尖又进半寸："云灵山何时改行当刺客了？"

"谈公子说笑。"灰衣人声音似砂纸磨铁，身形在暮色中虚实不定，"大长老听闻公子以天星妙法镇压杜武君，特命在下送来这份...机缘。"

老白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暗红。谈素商余光瞥见地上血迹竟泛着诡异金芒，心头猛沉——方才宗师战看似平分秋色，那道尊秘法却己伤及白六爻神魂。

"七日后的青崖洞之约..."灰衣人话音未落，谈素商腕间沧海珠骤亮。飞剑洞穿虚影钉入古树，剑穗明珠映出少年森冷眉眼："告诉大长老，我谈家的事，轮不到云灵山指手画脚。"

待灰衣人气息彻底消散，老白终于踉跄扶住岩石。谈素商撕开他后背道袍，三道黑气缠绕的爪痕赫然入目——正是罗教道尊一脉的"幽冥鬼爪"。

"他们竟把阴傀炼进了功法..."少年蘸取腐仙散残液抹在伤口，黑气遇毒竟发出尖啸，"忍着点。"千机伞机关转动，伞柄暗格弹出一枚冰晶，寒气所过之处黑气如活物般扭曲挣扎。

老白闷哼一声，额角冷汗浸透白发："道尊五十年前就开始融合巫蛊，如今怕是..."他突然抓住谈素商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少爷务必当心三教大醮！那些秃...咳咳！"

咳出的血沫里竟有金粉闪烁。谈素商捏碎腰间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