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远去看过图南三次,第一次是听说消息的那天中午,他去的时候图南一脸淡定地在宿舍里画画。
林子岚站在他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画。
见他来了,都笑吟吟的,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学校里传的事。
“来了?”林子岚先从画板上抬起头:“吃饭了吗?”
季远点了点头,他咽了口口水,站在他们面前,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反而是林子岚先拖了把椅子,长腿一跨,反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垫在椅子上看着他。林子岚挑了挑眉:“有话快说,这不像你啊,想当初你在你弟面前,那威风的,比大人还要强三分呢。”
季远对林子岚的调笑见怪不怪,他早就习惯了林子岚这偶尔不着调的样子。
他闷了半晌,都没想到该如何开口,最后索性决定直接说,他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开口道:“你们……”
刚一开口,又说不下去了。
该说什么?告诉他们全校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事了?
可那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传出去了,告诉了他们难不成这事就过去了?
还是说劝劝他们?可自己该站在什么样的角度以什么样的立场劝他们呢?他还是个未成年呢,轮得到他去教别人怎么做事吗?
再退一万步说,即使自己劝了他们,他们就会听吗?
季远十岁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做事之前要想清楚,因为自己做出来的事就必须要自己承担后果。
图南和林子岚都是成年人了,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季远不相信,就图南和林子岚这样的人会不知道他们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他们应该早在决定在一起的时候,就把所有的后果都想清楚了,也做好了面对一切后果的准备。
难不成自己把这事说出来,再以为他们好的理由劝他们几句,他们就会听进去,然后宁愿一时痛苦,也要为了保全对方而下定决心分手?以后再也不牵扯在一起?
这根本就不可能。
即使季远只有十五岁,还未尝过那种所谓的爱情是什么滋味,但他对自己的父亲死后,林秋亭的样子记忆犹新。
那时候的林秋亭,基本上跟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没什么区别。
季远甚至在想,若不是还有他和秦弦在提醒林秋亭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恐怕林秋亭早就随着季远的父亲一起去了,哪里还能撑到两年以后?
直到现在季远都时常在想,林秋亭的病,大概就是父亲死后熬出来的。
她早就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希望,如果不是还有两个孩子的话,她根本不会多活一天。
“季远?”林子岚见季远说了句“你们”就没反应了,反而还一直在走神,他有些奇怪地看着季远:“怎么不说话了?”
季远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他们,起码让他们有个准备:“你们的关系被人发现了。”
林子岚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只是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愣了一瞬,随后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
图南更是淡定,像是没听见似的,还在慢条斯理地画他的画。
季远看他这反应,还以为他们已经知道这事传出去了:“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什么?”林子岚问道,随后立即反应了过来:“没有啊。”
季远:“那……”
季远想说那你们还这么淡定,但他觉得说这话不礼貌,把后半句吞了回去。
林子岚直起身子:“你是不是想说都知道了,你们怎么还像没事人似的?”
季远:“……”
“其实我们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了。”林子岚说:“我们早在决定在一起的那天,就做好了迎接一切后果的准备,他们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我们不在乎。
何况我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又享受了它带给我们的快乐,那么就该承受它所带来的痛苦不是吗?这世上没有只收获不付出的道理,所有的事都需要付出应有的代价,你说对不对?何况只是几句谩骂和流言蜚语而已,又不会少一块肉,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季远震惊了,这时候的季远完全体会不到林子岚这种思想境界,他只是很佩服林子岚,居然能云淡风轻地对外界的一切批判坦然相对。
图南一幅画画好了,他画的是林子岚戴着耳机坐在学校操场的画像。
林子岚闭着眼,嘴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