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接到罗婷婷电话后,就一直郁结在他胸膛的那口气终于消散了。
这三个字无疑是颗定心丸,安抚了季远惶恐不安的心神。
“做手术需要多少钱?”季远继续问,这是除了手术成功率之外,他最关心的问题了。
“手术费包括后面的医疗费和其他的费用加起来差不多要十六万左右。”医生说。
季远听见这话时,这段时间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到了实处,爸爸的赔偿金和妈妈留的钱刚好还剩十八万,应该够了。
秦弦总算可以做手术了,压在季远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他只觉得浑身一轻,身上那无形的、压得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的压力瞬间消失,连呼吸都畅快了起来。
不过手术却不是那么容易做的,秦弦和季远都是未成年,未成年要做手术,必须要成年人签字才行。
季远得知这个结果立马就慌了:“我就是他的监护人,我马上就十七了,我可以承担一切后果,我签字可以吗?”
“不行。”医生毫不留情地否决了季远的提议:“未成年做重大手术,必须要成年人签字才行。你知道的,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我们不能百分之百保证手术能成功,所以在做手术前必须要把一切利弊跟你解释清楚,手术之前,也必须要成年人签字。”
季远有些无措地看着医生,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小心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你家里面还有其他的人吗?”医生问道:“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叔伯兄弟,只要是成年人都可以,或者你们父母的好友都能代签字。”
季远:“我还有个大伯。”
“那就把他叫来吧。”医生说:“尽量快点,我会根据你弟的身体状况预约好手术时间。”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季远给大伯打了一个电话,把事情原委简略地跟大伯说了,最后有些愧疚地请他来一趟,来回的路费和伙食费季远全包。
“你这孩子,秦弦有事你咋不跟我和你伯娘说?”大伯埋怨道:“你胆子也太大了,上海那么远,你就敢这么带着秦弦去,你就不怕路上出点事吗?”
“当时没想那么多。”季远拿着手机在楼梯间踱步:“知道小弦身体不好我就直接带着他过来了。”
大伯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他:“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这样,多危险啊,以后不能这么做了知道吗?”
这么一句话,居然让季远感受到了久违的、来自长辈的关心。季远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跟着这句话温暖了起来。
“嗯。”季远说:“我知道了。”
大伯:“你跟医生说一声,我明天就来。”
季远,:“谢谢大伯。”
“谢什么。”大伯说,然后,手机里沉默了很久,才传来大伯长长的一声叹息。
季远没想到大伯第二天说来真的就第二天来了,当时秦弦刚吃了午饭睡下,季远坐在他床边打盹,接到大伯到上海的电话时季远还没反应过来,拿着手机看了又看,又不确定似的问了大伯好几次。
“真到了。”大伯在电话里说:“你没听错,我坐飞机来的。”
季远举着手机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大伯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靠地吃饭,每年的收成全看老天爷的心情。
家里还有两个读大学的堂哥,虽然两个堂哥都很懂事,上大学后每年靠奖学金和兼职上大学,再也没问大伯要过一分钱。可把两个孩子送进大学,就已经压弯了这个满脸风霜、半只脚已经跨入了老年行列的男人的脊背。
大伯从懂事起就一直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活着,一辈子都没出过远门,他这一生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
当初两个堂哥去上大学,都是自己坐车去的。
可如今,节俭了一辈子,连家里的鸡蛋都舍不得吃要拿去街上卖的大伯,居然为了秦弦,坐飞机赶到上海来。
现在刚放暑假,飞机票正是最贵的时候,这一次坐飞机的钱,怕是大伯和大伯娘半年,甚至是一年的开销了。
季远哽咽了,他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快把医院地址告诉我,我现在坐车过来。”大伯在电话里催促道。
季远告诉了大伯医院的名字后就去医院外面等着了,他在医院门口等了小半个小时,大伯就坐着出租车到了。
大伯提着个旧袋子从车上下来直奔季远而去,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秦弦呢?秦弦怎么样了?”
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