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退学的。
所以他来找季远之前,就把所有的事解决了,此行来的目的也不是规劝季远,而是直接告诉他事情已经解决了,让他继续回去上课。
“谢谢老师。”季远说:“只是我……”
“季远。”班主任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低头站在自己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的季远,语重心长道:“你要知道,像我们这种家庭背景的人,这一辈子唯一的出头之路,就只有读书这一条,一旦错过了这条路,你这一辈子大概率就只能在泥里摸爬滚打了。”
“我知道。”季远重重地点了点头:“老师,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就不应该那么轻易地下决定。”班主任说:“大道理我已经在课堂上不厌其烦地说过很多次了,我想你应该已经能背下来了,我就不跟你废话了。现在学费的事解决了,星期一就去上课吧。我可以在学校里帮你找找可以做的兼职之类的活,虽然钱不多,如果节约一点的话,生活应该是没问题的。”
季远:“老师,谢谢你为我费心,但我还是……决定不去了。”
“为什么?”班主任问道:“你跟我说说,还有什么困难是你克服不了的?”
其实这些问题季远早就考虑过了,而且权衡利弊考虑得很清楚,这其中但凡有一点希望,他都不会选择退学。
他可以上学,哪怕不减免学费他都可以咬着牙上,大不了苦点累点,再吃差点罢了。
可秦弦呢?秦弦怎么办?
父母留下来的钱早就所剩无几了。他们现在完全没有经济来源,是真正的坐吃山空,那点钱根本撑不了多久。
虽然他的学费减免了,可秦弦的没有,两个人的学杂费加在一起一学期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个钱从哪里来?
难不成厚着脸皮去求秦弦的老师把他的学费也减免了吗?
就算能成功,那他们的衣食住行怎么办?
季远可以趁着课余时间出去干点临时的活来补贴生活,可那点钱养活季远自己或许可以,想养活他和秦弦就不现实了。
更何况秦弦还大病初愈,在吃食上更是马虎不得,季远可以随便吃点东西保证自己饿不死就行,可秦弦不行。
季远想把自己的事一股脑全部告诉老师,他的问题根本就解决不了,因为他还有一个弟弟。
季远的喉咙动了动,垂在身侧手指动了动,想从裤兜里把烟摸出来。
不过老师和秦弦都在这里,季远再怎么也不可能当着老师和秦弦的面抽烟。
最后,他咽了口口水,开口道:“老师,我……”
话即将出口的那一刻,季远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秦弦,当即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这些日子一直堵在他胸口,迫切地想找个宣泄口抒发出来的语言和情绪最终还是被他遏制在了胸腔里,心中波涛汹涌的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一句:“对不起。”
班主任皱着眉打量了一季远,随即,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侧身看了看秦弦。
班主任看见秦弦后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们家里,真的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
季远:“没有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班主任突然就沉默了,什么话都没再说,起身拍了拍季远的肩膀,走了。
季远把班主任送出门,送到小区外。
季远对着班主任鞠了一个躬,由衷地感谢道:“老师,谢谢您没有放弃我。”
“季远……”班主任看着这个身量单薄的少年,从心底里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无奈和惋惜。他想跟季远说些什么,可这一刻,他却发现自认为受过高等教育,同时又身为教师的自己,居然词穷了,只剩下一声叹息,和一句无可奈何的:“季远啊……”
季远站在小区门口看着班主任越走越远、越走越远,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离学校越来越远,最后,他眼睁睁看着班主任彻底消失。
班主任走了,他的离去,彻底带走了学生时代的季远。
季远拖着疲惫地步伐回家的时候,秦弦还坐在床上,连姿势都没变,只有眼睛是红的。
秦弦一直注视着门口,看到季远回来,立即从床上下来,问道:“哥,我们是不是没钱了?我是不是把家里的钱用光了?”
季远进屋关上门,疲倦地笑了笑:“谁告诉你的?爸妈留下来的钱还有好多呢,你别乱想。”
“那你为什么要退学?”秦弦一语中的,问话直中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