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已经有手机了,这是大哥给他买的手机。
“死了?”季远像是听到了一个天方夜谭的消息:“什么时候?怎么死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昨天晚上。”大伯说:“是掉在河里淹死的。”
季远:“淹死的?”
大伯:“对,他昨天晚上酒喝多了,回来的时候掉临河里,今天被人发现的时候人都凉了,肚子鼓的老大。”
季远沉默了片刻,对于李二毛父亲的死,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毕竟不管于情还是于理,他都没有去惋惜这个男人的道理。毕竟自他娶了老婆以后,他就没有关心过李二毛。
季远:“二毛回来了吗?”
大伯:“没有。”
季远:“那他有没有打电话回来?”
打大伯:“也没有。”
季远沉默了。
“你回来吗?”大伯问。
“还是算了吧。”季远说:“大伯,你帮我垫点钱随份子,我回来还给你。”
“说这做什么。”大伯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好好上你的班。”
说完,大伯就挂了电话。
季远挂了电话,缓了好久都没缓过神来。
李二毛的父亲就这么死了?
他始终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季远想到这里,又一次打了那个早就换了主人的电话号码。
离奇的是,这个电话再一次变成了空号 。
季远听着那个女声用中文和英文报道了两次空号,终于挂了电话。
他有些茫然地望着窗外,对着那四季常青的树叶发呆。
二毛,你到底去了哪里。
放完国庆,兄弟俩又各自忙碌了起来。
秦弦也快迎来第一次期中考试了。
这次秦弦考得还不错。
秦弦期中考试后不久,就准备了进入末考试。
期末考试一考完,这一年就又到了头 。
“哥,过年咱们回家吗?”秦弦问。
季远思忖片刻,说:“回吧,一年到头了,该回去给爸妈上炷香了。”
秦弦对季远的安排向来都是没意见的:“好。”。
腊月二十九下午,季远跟秦弦坐上了回镇上的汽车。
季远买了些烟酒,给大伯拿去。
回到村里,经过李二毛家门口的时候,季远老远就看见李二毛的后妈坐在门边发呆。
这个女人像是一夜之间失去了生气一样,呆愣愣地坐在门口,再也没有了往日趾高气扬的刁蛮样。
看见季远两兄弟回来时,女人盯着季远看了好久,随后笑着冲他们点了点头,声音干枯沙哑,像沙砾摩擦发出的声音:“小远回来了啊。”
季远点了点头:“姨。”
女人移开视线,神神叨叨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村子里莫名的少了一个人,季远觉得这个村子仿佛一下子安静了许多,也颓然荒凉了不少,像一个迟暮之年的老者,浑身都散发着老态,也充斥着垂暮之年的老人特有的麻木和淡漠。
看见往日飞扬跋扈的女人的模样,季远心里突然生出点惋惜和可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