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
唯有膝上那柄温润的木剑,是这片绝对死寂中唯一的存在证明。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或许是百年,或许是万年。
直到……
一丝极其微弱、微弱到近乎幻觉的生机波动,极其突兀地,自膝上那柄沉寂万载的木剑内部,悄然萌发。
咔。
一声轻响,细微得如同冰层下的第一声春汛。
叶庸那如同万载玄冰般凝固的、空茫望向虚无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木剑内部那一声细微到近乎幻觉的“咔”响,如同一根无形的弦,猛地拨动了叶庸凝固万载的心湖。那空茫的、映照着无尽虚无深渊的眼眸,其深处沉淀的万古寂灭,被这微不可察的震颤,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细小的裂隙。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视线落在膝头那柄温润的木剑——“不争”之上。
剑身依旧古朴,纹理清晰流畅,仿佛亘古未变。然而,就在刚才那声轻响传出的位置,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纹,如同初春冰面上第一缕融痕,悄然浮现在剑脊之上。裂纹很浅,很细,若非叶庸此刻全副心神都凝聚其上,几乎难以察觉。
就在这道裂纹的边缘,一点微弱到极致的光,正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渗透出来。
那不是剑本身的锋芒,也不是叶庸灌注的毁灭剑意。那是一种……纯净的、带着微弱生命律动的光。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抵抗着这片宇宙边荒的绝对死寂与冰寒。
光点很小,比尘埃更细微,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带着极淡星辉的碧色。它小心翼翼地聚集在那道裂纹的边缘,如同初生的嫩芽,胆怯地探出黑暗的土壤,触碰这冰冷残酷的世界。
叶庸的呼吸,在万年沉寂之后,第一次出现了凝滞。
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念,在这一刻,被无限地压缩、凝聚,死死地锁定在那一点微弱的碧色星辉之上。
那气息……那微弱到几乎湮灭的生命律动……
夭夭!
万载冰封的心防,被这缕微光无声地灼穿。一种早已被遗忘、被埋葬在寂灭深处的悸动,如同沉睡的火山岩浆,从灵魂的最底层轰然上涌,瞬间席卷了他全身!冰冷的血液在血管中奔流加速,带来一种近乎麻痹的灼热感。他放在剑身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指尖冰凉,却仿佛有火焰在皮下燃烧。
他不敢动。
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生怕自己一丝一毫的气息,都会吹熄这缕比梦幻泡影还要脆弱的微光。万古的寂灭眼神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恐惧的专注所取代,死死地、贪婪地攫取着那一点碧色的生机。
是他漫长绝望中产生的幻觉吗?是这永恒的黑暗与死寂终于逼疯了他残留的意识吗?
不!
那感觉如此清晰!如此真实!那缕微光中蕴含的、独属于夭夭的、纯净而带着草木清香的生命印记,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缕,也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绝无可能错认!
是她!是她散落于天道湮灭之光中的……残存星尘!是她自碎命星、燃烧一切为他争取刹那生机时,崩散于无尽虚空、本该彻底湮灭的存在碎片!
它们竟然……竟然没有完全消失?它们……被这柄伴随他斩裂天道、沾染了他寂灭剑意与天道法则碎片的木剑——“不争”,在漫长的沉寂中,以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捕捉、容纳、温养了?!
这柄名为“不争”的木剑,它真正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叶庸的思维如同被这道微光点燃,瞬间运转到极致。过往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电般掠过:它平凡无锋时的温润,它斩天裂道时的幽暗锋芒,它对夭夭残存星尘那近乎本能的容纳与温养……一个模糊而震撼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不争”……难道不仅仅是剑?它……是容器?是桥梁?是某种……连天道都无法彻底磨灭的、维系存在与湮灭之间最后联系的……本源之物?!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道细微裂纹边缘的碧色光点。它还在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凝聚,仿佛在汲取着剑身内部某种神秘的力量,又像是在抵抗着外界无时无刻的侵蚀。每一次微弱的闪烁,都牵动着叶庸全身的神经。
不能再等下去了!
这片宇宙边荒,是绝对的死地,是生命禁区!这里只有永恒的冰寒、虚无的黑暗和磨灭一切的法则乱流。这点微弱的生机,如同暴露在真空中的火苗,随时可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