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产生了一种极为羞耻的感觉。
不习惯做这样的事,早就只愿独自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不需要挽留,不会被剥夺。就像现在,完全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戏台子,根本没有存在价值,她大概也是可怜他才没有即刻离去,木然地当着心不在焉的观众。
她警告过他,不可以喜欢她。
时光仿若静止,他的头靠在她肩上,手臂环绕在她背上,许久没说话,也没动。两人像被这个世界同时遗弃的对象,安静地僵持,敌人只剩对方,谁先表态,谁就输了。
莫卿撑着伞的手已经发麻,像支撑着千斤重的东西,可又不能认输,否则会被冰凉的雨水劈头盖脸地淋下来:无论从何种意义上说,都是如此。
她在这段沉闷的空气里,想起了那个夜晚。自己独自坐在黑暗中,软弱又愤恨地诅咒着这个万劫不复的世界时,是他朝她伸出了手。
相互地羡慕彼此,认为自己一直渴盼的阳光在对方的世界里,又始终不敢朝前迈出一步,我们到底在惧怕什么?
又在期待什么?
她咬着字,慢慢地说:“林今桅,你身上的雨水弄脏我的衣服了。”
选择聪明的对手,唯一的好处就是不需要把东西撕烂了摊开到阳光下才说得清,毕竟很多事情根本见不了光。
于是林今桅明白她的意思。
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她只会抱着干净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绕过去。她丝毫不在他面前掩饰自私而卑劣的本性,以一种最坦白的姿态,在两人中间划开一道深刻的楚河汉界。
他觉得,自己真的脑袋进水了。
林今桅狼狈不堪地出现在林父生日宴上,没人不认为他是来拆台的。林父刚要说话,被莫卿及时截断。
“外面的雨下得好大。”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地抱怨着天气。一边说着,一边将湿漉漉的伞放到架子上。
安雯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莫卿无奈道:“我也是突然被打电话叫出去的……”她顿了顿,余光瞥到旁边几个露出了轻蔑神色的人,认真地望向一脸沉郁的林父,“本来约好去拿定做的的礼物,但没有票据,对方不肯交货。林今桅在雨里来回找了几趟,钱包应该是被小偷扒了。是我介绍的同学家店,所以只能找我过去,这才肯交单。”
三言两语间,林今桅对父亲生日的心意已经上升了层次。虽然事实真相与此无关,但她从来都有办法说出那些花言巧语的话,令观众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