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北风在夜晚格外猛烈,李敏安拿着饭盒,紧紧地抱在怀里,形色匆匆地在路上走着,自从儿子生病以来她就成为医院的常客,医院食堂的饭不好吃,调料也很重,不适合白血病的孩子吃,更不用说外卖了,她每天的任务就是照顾儿子,给他做好吃的营养的饭菜,他在隔离病房,这里是县城医院,环境一般,一个病房2个病人,都是孩子,现在另一个病床的孩子妈妈帮她看着5岁的儿子宇泽。
血液科是在去年成为她的梦魇,那段时间,儿子经常身上淤青,流鼻血,她以为孩子在学校被欺负了,找老师沟通,看监控,都没有发现有别人欺负孩子,又一次鼻血流得止不住以后,他们一家人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让血检,尿检。
儿科的排队人员总是很多又很焦急,有个男人插队,她为儿子的病情担忧烦躁和对方吵了一架,他临走时恶狠狠地说你:“你等着吧,你会有报应的。”也许报应已经来了,医生看着各种检查之后的单子,凝重地皱着眉说:“你们赶紧上大医院吧,情况不太好,像是造血干细胞出现问题。”她听的糊涂,老公也一脸懵懂,医生看她们没听懂,叹口气道:“就是我们通常说的白血病,急性的”。医生话音刚落,李敏安身体瞬间冰冷,如坠冰窟说得一点儿没错,身上的力气像是一下子抽走了,瘫软的她被老公及时扶住。
以后的一切就是告诉家人,打听哪里看这个病看得好,匆忙收拾东西,去了海城,很快,他们就借遍的所有亲戚,但李敏安这边的都是一些穷亲戚,本身都不富裕,知道孩子的情况后,多多少少都拿出来了一些,还说不用还了,大姐,小弟虽然也很拮据,但都把自己的存款拿出来让孩子看病,爸妈更是把全部的辛苦钱拿出来,公婆这边也是,只有妯娌家最有经济实力,可是却一毛不拔,还对公婆说:“爸妈,不是我小气,得了这病,那就是钱花了,人也留不住,小叔他们还年轻,再要一个吧。”李敏安是后来回了县城才知道的。
好在他们把买房首付的存款20万都拿出来,又加上亲戚借的,凑够了孩子的医药费,最后孩子情况也总算稳定了,他们回了县城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换了一个房子,在医院才得知孩子得这病可能和出租屋里那甲醛超标的装修有关系,当初她一进门就闻见味儿来,房东说没事,她都装修完两年了,就是最近新置办的家具的味儿,如今想起来,她真想一巴掌扇死自己,就算流落街头也比住这样的房子好吧。
现在这样都怨自己,自从孩子病了她瘦整整20斤,把以前减不掉的肥实现了,老公也是,现在他除了电工的工作,八点半下班以后还要送三个小时外卖,每天半夜才能回来,孩子还在医院观察,还得住段时间她才能放心回家。
她只顾注意手中的食盒,脑子里面想着儿子独自一个人在医院,她得快点,没看见天桥旁边呼啸而过的警车,救护车正在奔向她的命运。。
进入病房之前,她把疫情时都不愿意戴着的口罩轻轻地戴上,用手把鼻子旁边整理了又整理,确保压实压紧,不让细菌有一点儿机会靠近她的宝贝儿子,拿起放在旁边柜子上的饭盒轻轻推开房门,儿子已经睡了,她把饭盒放在柜子上,凝视着那张睡梦中都痛苦的小脸,她的眼眶不由自由地緒满了眼泪却不敢掉下来,只能仰起头让它们回流心脏,滋润一下她那日渐干枯的心脏。
儿子很坚强,自从得病后,虽然每次检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一看见她哭,就会立刻出声安慰,还要假装笑一下,每当这时,她的心就痛的无法呼吸,比心绞痛也痛,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她会保护好儿子,陪着他一起上小学,中学,大学,给他看孩子。可是一切的幻想都被一通电话打碎了。
李敏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公安局停尸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医院的,她好像失忆了一样,只有一种感觉冷,彻骨的冷,她的老公死了,被一群保安围殴致死,因为安心小区不让外卖员进入,但平台超时却会扣钱,她老公情急之下推了一个保安,以后的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法医说:“内脏出血致死.”她不敢想像当时他有多疼,多害怕,。他们相识于媒人介绍,两个没有学历的年轻人,很快就看对眼了,顺理成章地就结婚了,但他们很相爱,他温和有礼,凡事都会和她商量,他们结婚以后虽然不富裕,没有房子,但一直努力生活,努力工作,在小县城,结婚六年靠着力气活存了20万,真的很不错了。
他们还计划买了房带着儿子每年出去旅游两次,夏天海边去吹海风,太阳伞下喝饮料,冬天去看雪,看打铁花,一家人齐齐整整,他说这话时的笑声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