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斌亲启,妾身马秦氏,秦桃拜上》
妾身,乃克夫败家之不祥妇也。?x/i?n.k?s·w+.?c?o·m\
不愿尸骨还乡,若陆小孩儿有心,便将我葬于朝卿衣冠冢畔,若九泉之下,能有些许相会之机,便先行谢过了。
另,还请嘱咐县令林潮生,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此家夫朝卿时时勉励自己之言,今赠与文涛,望能造福一方。
然则亦当时时警惕,戒备,毒瘤之黄族既灭,可鲁,魏二族未尝不是祸害,不可重蹈朝卿之覆辙。
其次,张濂,乃吾丈夫之故旧也,吾身处黄沙,多年未敢被轻动,有此人讨保,隐瞒之故。
然则,若能杀之,宜尽早铲除,不可久留。
最后,陆小孩儿,请千万不必为我这样一名妇人所伤心。
我的心里除了我丈夫朝卿的遗愿之外,本来也就没有其他东西。
天下间,最悲哀的就是女子,若是不能遇到良人,一生又岂止凄惨二字可言?
我何其幸也。
而今去寻找他,岂不是再也没有遗憾了?
......
安葬完秦桃夫人之后。
许多村民都出来拜祭了她。
这包括村里少数的,硕果仅存的几位老人。
他们完整的渡过了当年县令马朝卿上任到死去的那段经历。
所以,他们其实很感念他的遗孀。
也清晰记得,当年来到这里时,那个温婉,贤惠,偶尔会出现一点儿俏皮,被马县令如宝贝一般呵护的夫人。
当年,这是青禾村最值得骄傲的事情——村里住进了一个县令夫人。
现在,则是黄沙村最讳莫如深的事情——村里住着前任县令的夫人。
可这不妨碍垂泪,也不妨碍怀念,更不妨碍遗志的传承。
不过,留给两个年轻人,一个少年人的时间总归不会太多。
他们一同读完了那封信之后,将马夫人的遗物归拢了一番,又将粮食之类给黄沙村分好,在中午时,离开了村中,踏上了回肃宁的旅途。
途中三人并无其他言语,只是心中所思,各有不同。
林潮生心叹马秦氏之死,一时心有戚戚焉,竟短暂的无心他顾。
杨慎心中固然有感叹之意,可心思却又关注起张濂,他不曾想这个人居然还存有几分良心,但终究是行差踏错。
至于陆斌,陆斌是感性的,也是理性的。-r¢w/z+w¢w\.*n,e·t_
他明确知道自己该做的事情,而这些事的安排也足够吸引他的心思。
首先是天津卫方向,粗俗点儿的说法就是,这好比是京畿地带所有世家大族的两颗蛋。
这要是不给它一把捏住,陆斌觉得自己这趟出来,那就算是白来。
但怎么捏,这是个值得深思熟虑的问题。
肯定不能砍瓜切菜似的,按照国法,给天津卫这边儿一气儿全封了。
吃独食这事儿,别说皇帝,阁老都扛不住。
所以,黄家就是很好的跳板,得借着这个事情,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伙儿,皇帝这伙儿人,现在要入股了,你们要么接受,要么大家一起难做。
那么要做的事情就出来了,三点,审案,通气,封口。
黄家得尽快尽早送入京城受审,迟则生变,而且,不能是三司会审,也不能是堂审,直接收押至诏狱乃是最佳选择。
另外则是天津卫那边,就必须得快速机动过去,必须精兵简装一路碾过去,五日之内,需不下千人队,封控天津码头一带绝大多数仓库。
时间,也许并没有太多,沧州,通州两地世家绝对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反应过来。
也许,他们就会选择铤而走险一把。
这件事大概有六七成的把握。
有个着名人物说过,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 它就会铤而走险 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 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们甚至敢冒被绞死的风险。
而海贸生意,尤其是瓷器,丝绸,糖块生意,可绝不止百分之三百的利润那么简单。
回程也异常简单,他们很快就回到了肃宁县中。
县里还有一堆人头等着去砍,林潮生自没有时间多寒暄,匆忙间便离开了二人,奔赴县衙之中。
他深知,民兵营在肃宁县待等待时间并不会太久,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
他需要趁这股东风的力量还在,将整个肃宁紊乱的现状给稳定下来,形成他林潮生一家独大的局面。
杨慎看着林潮生离去的背影,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