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员外郎毛峰,主事程纲纪,祠祭司员外郎钱仑三人,疯狂攻讦张璁。
并且将奏章送至了他的案头上。
毛峰与程纲纪这两个,都是礼部司管礼仪,通晓礼事的官员,他们上书好歹有正当理由——礼法。
但钱仑这孙子,可完全就不是个东西了,他管的那摊子主要事祭祀以及典礼方面,他上书搞事的理由是,臣不知天下有凰昭仪,母仪天下者乃皇太后也,臣不知奉礼祭祀,礼奉何人为母也,臣乞骸骨。
看到奏章的一瞬间,朱厚熜是很想让他滚来着。
或者脑袋滚也行。
然而一个细节,制止了他。?c¢q·w_a?n′j′i^a¨.!c\o`m-
这三本奏章中只有这一道是直送的,没有经过内阁留存。
他现在看到的奏章,基本是杨廷和筛过一遍挑出来给他,让他学习政务。
杨廷和目前仍旧全权负责翻阅奏章,批阅奏章。
而用印的权力,虽然说有掌印太监这么道手续,但基本权力也在他这位首辅。
那么,谁有能耐与胆量,越过杨老头儿,直接将这种奏章,直接送至他这皇帝的案头儿呢?
蒋冕?不,这个老头儿原来跟梁储是搭档,而且人家还有进取之心呢,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陆斌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透过现象看本质。
杨廷和与他这名小子之间是有默契的,他需要揽权,需要在短时间内理清弊政,需要攫取稳固的,永续的宰相性质权力。
所以他在大礼议中扮演的角色是一面旗帜,谁站在旗帜下面,谁听话,谁就上来。
自己跟陆斌需要时间,需要朝堂外的发展,需要获得皇帝地位的确定性,让声音在朝堂上作数,哪怕不做全数,也要让人认可。
所以朱厚熜在大礼议中扮演的角色是一面镜子,谁照出来魑魅魍魉,谁有能力,谁就上来。
张璁,严嵩,夏言这三人就是例子,最近通过严嵩,还有让王老师回京的打算,不过,短期内,未必能行。
说起来大理寺的毛伯温老头儿,最近也进入了朱厚熜的视线,那老头儿最近一段时间老往城吏司溜达,问东问西的,好似是有点儿真东西,真本事。
扯远了,总之,目前状况下,双方是平衡的,是稳固的。
朱厚熜只拿自己该有的东西,甚至还巴不得你杨老头多在朝堂撑几年呢,因此与杨廷和之间也没有互相冲突之处。
张璁上奏,杨廷和与之僵持住,并且处于长期僵持状,并不主动着手反击,就是明证。
目前台上就好比是唱大戏一样,你方唱罢我登场。
不耽误正常工作,张璁前脚炮轰完大礼议,后脚就高度赞成了杨廷和整顿吏治,边军回边的建议。
杨老头儿更是高坐钓鱼台,天不天往御书房跑,跟他这个当皇帝的,商量着想着法给朱厚照那孙子捅出来的漏给补上。
可你钱仑这一封奏章,岂不是在捅老虎屁股,戳自己这皇帝的底线吗?
而且,最关键一点,大家伙儿都是奔着给他换个爹去的,就你钱仑,直接跳过这个步骤,希望给我小朱老娘也给换喽。
那样,则会是什么人得利呢?
张太后?还是说,是寿宁侯,建昌侯的主意?
嗯,朱厚照挂了,地位最不稳固的就是他们,毕竟,哪怕自己乃是弘治皇帝小老婆生的呢?结果,自己跟朱厚照连品种都不一样。
认父,是朝臣们的利益,而认母,则是后族们的利益。
他们想在自己手上接着延续好日子的唯一办法,就是自己成为张太后的儿子,最好让亲老娘滚蛋。
呵,算盘珠子倒是敲的震天响。
说来,母后大人最近战斗力是不是变差了,这点儿裙带关系下面的裙带侯爵,她老人家竟然没把控住。
作为一名皇帝,他并没有办法去直接惩戒前任皇帝的舅舅,这有些违礼。
但作为一名臣子,越过上官或者说隐瞒上官而向皇帝进言,无疑又是不太妥当的。
更何况,这孙子扔过来的直接就是个雷。
而杨廷和嘛,这个老狐狸未必不知道有这么个奏章。
这老头儿最近一段时间,闲暇时最爱干的事就是考较朱厚熜。
既用国朝上下道路交通税收水利诸事,也用勾心斗角人心人性算计之事。
说不定这就是用来考较他的事情,期待他作出反应。
思虑再三,朱厚熜终于确定了一个方法,他在奏折上写了一句话:公既求厘清弊政,何有小人不顾上下尊卑,越公而直奏御前乎?
翻译:杨老头儿你文官那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