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闷,低沉的声音陆陆续续传至陆斌耳朵里。
他不是瞎子聋子,更不是弱智,他明白这些悲痛欲绝的声音象征着什么。
他的心如刀绞一样。!x!i?a/n-y.u′k~s¢w¢.¢c!o~m′
这些不是敌人,不是万恶且该死的商人,士人或者贵人。
他们是被苦难折磨,历经痛苦,好不容易才见到一丁点儿希望的底层人,真正是小人物中的小人物。
他们是有一点儿机会,就要抓住,有一点儿方向,便死也要抵达的人。
他们因那希望而获得新生,也因那希望而死。
陆斌心间颤抖起来,可手不敢颤抖,他必须完成眼前的所有事情才行,让尚还活着的人继续活着,这是最重要的工作。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
训练有素的战士们,已经将该做的事情做完了。
轻伤,重伤,死去的,已经全数记录完毕。
然后统计出了一个数字。
全军九百一十七人,牺牲了七十三人,重伤不治的十一人,火阵上,没撤回来的,又三人,重伤二十七人,轻伤五人。
这份数字,以及血淋淋的名字,此时安静躺在孟智熊手中,躺在钱鹿手中,仿若一座沉重大山一样,几乎叫人托举不起来。
陆斌也没耽误什么,他料理好疗伤工作,再三确认再无需要治疗的伤员之后,从钱鹿,孟智熊二人手中拿过花名册。
这是最重要的一本,这是已经死去,必须做出决定的一本。
“老孟,就是这些了吗?”良久之后,陆斌用低沉而沙哑的嗓音问道。
“对,没了的就是这些。”
“你,今晚辛苦一下,把他们都找出来,咱们,烧一堆火,把兄弟们骨灰带回去。带回去。”
“已经全部找出来了,他们都是好汉子,全是战阵上战死的,我孟智熊......”话吐半截,孟智熊也哽咽住,双手握成拳头。
“把兄弟们家里人上报一下,家里双亲还在的,或者留有子嗣小儿的,都报给我,抚恤,抚恤方面,我来弄。”
“好。”
陆斌交代完这些事情,他这才开始解决个人情感问题。
他缓慢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那名读书人走了过去。
这名读书人自从被带到他边上的时候,就是一副气定神闲模样,好似一点儿都不担忧自己生命安全一样。
他在以为什么?他不会以为,现在发生的一切惨状,死去的自己人和敌人,即便成堆放在面前,也不过是儿戏吧?
“哼!竖子还不速速与我松绑?”
“你叫什么名字?”
“吾乃松山白近松是也。”这个年纪并不大的读书人高傲的报出自己名号,仿佛名声有多么伟大一样。
“为了隐瞒天津卫这事儿,你们竟然抽调了城卫兵,这是那个州或者是哪个府的兵?”
“哼,无知小儿,也晓得兵事?”白近松嘲讽一声,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威胁道“你最好是速速将吾放开,吾观你年幼,于心不忍,听吾几句话,或可有,些许生门,若是你非要如此不识天数,那必然是天降横祸,阖家无人的结果。”
陆斌看着这副高傲自大的模样,心中暴虐情绪渐次高涨起来“让我猜猜看,你想说的是不是所谓数个家族联合,向朝廷施压呢?然后按照你预想的那样,朝廷迫于压力不得不向你口中的家族们妥协,从而放弃针对天津的行动,顺便将我这个统军的将领满门抄斩。”
“我还以为汝不过小儿罢了,倒也有几分见识,不错,正是如此。”
“那我问你,是钱对于你的家族更重要呢?还是你对你的家族更重要?”
“当然是……”
“当然是钱,以及财路,对你口中的家族更重要。”陆斌嘶哑的嗓音中透露出几分愉悦了身心般的意味“同样的道理,你和你的家族对于其他家族的联合来说,也没有财路更重要。”
“此话何意!”
“何意?哈哈哈!何意?”陆斌露出病态且扭曲的笑容“意思就是原本只需要死一个黄家就够了的事情,现在要添加上一个你白姓!从北平府到天津这一带,从此以后不会再有白这个族姓了!”
“口出狂言!”
“狂言吗?我也不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陆斌受陛下所托,便宜行事,原本的打算就仅仅只是掺和一笔海贸生意而已,这本来就只是妥协与交易,甚至海警将依然是海禁,巨利依旧是巨利,你说你口中的那些家族会为了所谓的面子和所谓的你,却不惜与朝廷,与陛下撕破脸面吗?”
白近松目光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