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遮遮掩掩?!”我张了张嘴,眼睛快速地眨了眨,突然笑了起来,“哈,啊哈哈——是啊,我遮遮掩掩,不敢直面,胆小又怯懦,犹豫又无能,是个都不敢坦率自己的废物——你是想这么说我吗?!”
“天真。”我的手拉上了那粗壮的树根,靠了过去,直直地看着她诡异的眼睛,像是要看到我们灵魂的至深之处去,“我承认了又如何?”
“这里只有我和你,我自然就没有什么不可以承认的。
倒是你用这种方式挑衅我,召唤我,想见我——又是想表达些什么呢?”
你想告诉我什么?
你想让我见证些什么?
你到底在渴求些什么呢?
我看着她的眼睛,看着里面模糊的我自己的倒影,两张相似却殊异的面容,在这一刻却交织出近乎一样的癫狂。
她有着我渴求的面容,穿着我喜爱却不敢尝试的衣服,有着我无比想要却无法拥有的自信和傲然,冷酷和果决,看起来那么强大而坚定。
即使是从所有的黑暗和伤痕中孕育而出,却也远比我要更加地明亮和完整!
真是……
太讽刺了啊!
“来啊!告诉我吧——”正如她了解我,我也一样的了解她。
我们拥有完全一致的灵魂却拥有着不同的思维和性格,就像人格的表里两面。
一个麻木而清醒,在世俗的磋磨中被磨去了全部的棱角,但也抵挡了所有的风雨重压于是被破坏的裂痕纵横,摇摇欲坠。
一个却满身尖刺,灵动敏感,像个孩子一样容易刺伤他人也在不断地刺伤着自己。
“我想,你也是有些什么想警示我的吧……”
“你终于不再逃避了。”她说。
“这已经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拥有着与那个束缚住你我的世界完全不同的法则和环境,三观和存在了!”她突然别开脸,视线直直投射向至暗湖底翻滚不休的黑暗,语调近乎冷酷而残虐,“陆锦知,陆锦知,陆锦知你知道吗!
一切都将在此重新洗牌,从头开始了!
一如你与我的博弈——”
“我和你的博弈?”
“是啊——一切都重新开始了,一切都要改变了!
我们失去了一切,仅仅只拥有自我,也只需要关照好自我了不是吗?
你终于意识到了——你只有你自己,也必须要直面自己,去挖掘你自己的力量和内心才能真正成长起来,真正向前走去了啊!”
“而这次,也终于再没有了外来的力量可以干预你和我的战争,没有任何已经成型的羁绊,可以逼迫你去主动放弃袒露了……”
我和她的战争?
我与她的争执?
那是什么东西——
我想,难道是关于哪一种理念更适合生存,要成为一个肆无忌惮保持本我然后被毒打的遍体鳞伤,心态崩塌的人,还是成为一个更加符合世俗眼光却抛弃自我,甘于平庸,失去棱角,直到自己都陌生而厌恶自己到不想相认的人这样的一种争执吗?
抑或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