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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所有都是猜测。没有证据,你就不能拒绝赔偿。”
坐在西装男对面的周栖野寸步不让。
以往总是笑得松弛的少年现如今在一众大人面前丝毫不怯场。
他说的话冷静无比而又条理清晰,冷着脸锋芒毕露的样子像一把出鞘的剑,尖锐的刃狠狠刺向对方。
争执没有结果。
江慎找进去的时候,西装男正好摔门离去。
“阿野,你……”
听闻了这一切的江慎只觉得荒谬。
他印象中的周叔叔老实又可靠,总是包容小孩子的过错,还乐呵呵地给他们出招。不仅如此,周叔叔身上总是有好闻的皂香,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那是他们几个人里面,最好的爸爸。
沈聿白不止一次地说出大家的心声,周叔叔要是自己爸爸就好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
就是这样一个人,当下走到了这种地步。
现在,江慎不得不承认,生活不愧是电视剧它妈。
原来生活里真正的悲剧与转折远比编剧写的情节离谱和荒唐。
“慎哥。”背对着江慎的周栖野没有回头,他的背挺得很直,像任狂风席过也屹立不倒的青松。他语气冷静又坚决,“帮我报个警吧。”
“啊?”
江慎一下子愣住。他当然知道周栖野指的什么,却不敢相信周栖野真的要这么做,“这……鹿南太小了,报了警叔叔赌博的钱不一定能追回来。相反,这事很快就会被传开,你……”
“人都没了还怕什么。”江慎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周栖野打断,“我爸死了,但是高利贷没有结束。那是赌博,但也是诈骗。你明白我意思吗?”
江慎嗫嚅,最终叹了一口气妥协:“行。我现在就去打。”
关上门往阳台走了两步,江慎突然回头望向周栖野,这一回头,江慎终于看到好友冷漠又倦怠的眼。
于是江慎顿了两秒,斟酌着开口:“他们很担心你。尤盼也过来了,你要不要见见他们。”
闻言,周栖野兀地闭上了眼。
薄薄的眼皮上可见跳动的细小血管。
周栖野安静了许久,才问起了一个不在他们之中的人:“大小姐呢?”
“估计已经到京北好久了吧。”
“哦。”
一问一答后,周栖野又陷入了沉默。
见状,江慎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步往阳台走,却不想,闭着眼的周栖野冷不丁地又问:“萨摩耶呢?”
大小姐的狗,当然也和大小姐一起走。
陈遂意在鹿南什么也没留下。
听完江慎回答的周栖野陷入了更深的无言,于是江慎默了两秒,提议:“要不给遂意打个电话?”
周栖野静止了很久。
很久,他才轻轻地摇头,抬起手臂挡住双眼,他的世界从此陷入完全的黑暗。
周栖野拒绝,他说:“别告诉陈遂意,什么也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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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最能与周栖野感同身受的人是尤盼。
其他人都围着周栖野,伸手又顿,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地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
唯有尤盼从始至终都没有动作。
她靠在离周栖野最远的书桌,右手拿着一个打火机,不停地扳动又松开,火焰忽明忽暗,衬得她的眉眼晦涩不明。
等到气氛彻底凝固,连沈聿白也不自在到第一百零一次挠头时,尤盼才站了起来,走到周栖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还有多少钱?”
坐在床沿的周栖野没有抬头。
他很久没有说话,直到尤盼质问他听没听到,他才舍得开口:“不知道。”
闻言,尤盼表情有些难看。
她狠狠闭眼又睁开,用力推了一把周栖野的肩,说:“去借。周栖野,去借钱。”
周栖野依然没有说话,低着头沉默地看着地面,整个人显得有些抗拒和冷漠。
见状,其他人都拽住尤盼把她往后拉,江慎直接挡在两人中间,语气无奈地劝着:“盼盼,你让阿野静静。我们已经报警了,这事也不能急于一时。”
“我TM不是让他借钱去还那破高利贷的。”
今天的尤盼情绪格外激动,她甩开了王怡馨抱住自己的手,隔着一段距离指着周栖野的鼻子说,“周栖野,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