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晌功夫，顾念就回来了。

他身上也没有什么打斗痕迹。

马车徐徐向前。

玲珑什么也没问，好像完全不关心，也好像是信任顾念能解决，就坐在马车里，慢条斯理地煮着茶水，显然是刚才才准备的。

热气散发在这小小的马车厢里，却依旧凉爽。

大概是用了什么术法或者灵器。

真奢侈啊。顾念不禁感慨。

“多谢公子相助。”玲珑嘴上说着，手上却不停，专心摆弄着茶具。

“玲珑姑娘很喜欢饮茶？”顾念随口一提。

玲珑笑道：“是的，准确的说，我很喜欢煮茶的过程，我喜欢自己起火，摆上茶具，然后静静等待，这个时候我可以放空心灵，随意它飘到哪里，直到茶水煮沸，令我突然回过神来，仿佛我刚刚进行了一次远行。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感觉我是我自己，而不是家族子弟。我很喜欢这种独属于自己的感觉。”

这样吗？大家族子弟都生活在条条框框中吗？这是大家族子弟的烦恼吗？

“公子，请。”玲珑的话将顾念的思绪拉了回来。

原来这时茶水已经煮好。

“多谢姑娘。”顾念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禁攒到：“好茶！玲珑姑娘煮茶的功夫当真是世间少有。”

玲珑听闻此言，笑靥如花。

被夸赞自己喜欢之物，总会开心的，不是吗？

无论他们是否心怀鬼胎，至少此刻，他们都是和谐温馨的。

马车渐渐远去。

“大哥，你说恩人是仙人吗？”那群山民之中，有人问道。

那被问话之人看着地上的银两，又想起那人的样貌，那人看着自然无比，动作和笑容都没有瑕疵，完美至极，仿佛他已经融入天地，他不禁喃喃自语：“定是仙人啊，定是仙人啊……”

“我们走吧，进城买点吃食，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那人跟其他人说道。

众人一听，便兴高采烈得跟过去了。

真好，又能多活几天了。

顾念没有杀他们，不过一群可怜人罢了，若不是为了活命，他们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拦车，何必为难？

他知道，此时就算帮了他们一把，这些人也活不过整个大饥荒，他们可能会花完银两后饿死，也可能会被山贼盯上，然后杀死，也可能会找不到买不到粮食自相残杀……

总而言之，他们活不过大饥荒。

但是，顾念还是施以援手，没有理由，只是因为想，就帮了。

至于他们往后如何，顾念就没有兴趣关心了。

同样的，如果他想杀，也就杀了，这件事不会在顾念心里起一丝波澜。

修仙，修的是自在逍遥。

大隋历仁武三年春，岁大饥，人相食。

这句话顾念深有感触，这一路上，他见到了真实的易子而食。

这时他才知晓，原来这句话一点都不夸张。

小彩刚见到的时候，吓得六神无主，讲话时声音都在颤抖，她何时见过这等场景？

这一路上她帮助了不少人，玲珑都不反对，也不支持。

当然，这一路上也有人想抢劫，但是顾念祭出飞剑后，都跑得不见踪影。

“小姐，他们看起来好可怜啊。”

“嗯。”

“小姐，我把我不想吃的馒头给他们可以吗？”

“可以。”

“小姐……”

“可以。”

无论小彩说什么，玲珑的回答都是可以。

但是她却不起一丝波澜，好像对这大饥荒视若无睹。

好像玲珑对这件事一点都不在意，无论是饥荒，还是人相食，她都是温柔地看着小彩，仿佛小彩所做的事情很有趣。

“公子觉得如何？”玲珑突然发问。

显然她问的是这一路上所见之事的看法。

顾念摇了摇头，端起茶杯，道：“天意如此，我等无力改变。”

言毕，他将茶水送进嘴里，细细品味。

“哦？”玲珑显然来了兴趣，“那为何不努力一下，如同小彩一般，能帮则帮？”

“一个人的力量终是有限的，我不做挣扎。”顾念答道。

“那若是你身后有千千万万个你又当如何？”

顾念答道：“也无力改变。”

天地的力量不是人或者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