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枝触融,化为雨,淅沥沥。
巨影破碎,倏松弛,如鲸落。
〔不过这可比鲸落震撼多了,如山脉之影卷携雨云落下,明明该有窒息感的……〕
看向似在一心一意找避雨地的提纳,胡希维内心文然。
〔呵。不过,落不到我头上,终归少了实感。〕
提纳兜兜转转,从破碎的地表上寻得一块不大不小的奇石,他则侧倚于其下。
至他移到石下,巨影还未落下,但是终究卷走了一大片雨云,云雾又异变成无数丝线。
巨大的黑影悬在半空,迟迟不落下。
无论怎么用观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巨兽虽在云中,却又仿佛与云隔了一层透明薄膜,像是浑蒙中独立的清醒。
然后,它睁开了眼,不是一双活物的眼睛。
“提线木偶,虽然没有死去一说,却是很容易泡烂在水中。”
提纳悄悄伸出右手,接下一粒雨珠。
“下雨了。”
压散这粒雨珠,感受其在指间辗转的温度,缓缓将手指收回。
然后,暴雨骤至。
这场雨,似乎不依托天空那些雨云。
说到底,雨是水啊。
水在哪里呢?
混杂在空气中,无处不在了吧。
所以雨在下,雨一直下。
从体内下到体外,从地表下到天空,又从天空坠到地表。
雨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阻力,越下越快,越下越快。
直到雨滴如同子弹,直到雨珠坚如钻石,直到雨和雨只是相遇便引发爆炸。
就在此刻,巨物舒展了他全部的身影。
那半光半影,半实半虚的存在,这刚被杀死的逝去已久的活物睁开它死去的眼睛。
它被远超常理的雷霆劈死了,却又因这雷霆而复活。
雷电流窜在它枯死已久的血管之中,又成了它崭鲜的血液。
雷光缠绕在它的瞳孔之中,此时仿佛让它回归了旧日辉煌之姿。
不甚灵活的死躯活过来了,经过一段时间死亡的生长,万米龙躯在此驰骋。即使最轻微的摆动,也
宛若天罚。
雷霆不仅缝补着它破碎的躯体,也电离了周身百米的所有水滴。
当然,不止如此,经过这副龙躯的增幅,即使百米开外的雷霆也是余韵犹存。
雨滴如此快,快到仿佛如同编织重塑这片土地的丝线。
那么攀附于其上的电就如同点亮这些线的火光。
〔这雨快得不亚于刚刚出膛的子弹,单论威力,恐怕也不弱于古早攻城的炮弹。但这些对于它好像并没有太大用处,说到底终究只是水。〕
「的确,用水来屠龙,哪怕这水比枪炮更胜,却终究是一个恶劣的玩笑,斩龙,向来需要刚性的“剑”,而不是柔性的水……」
〔嗯?那你……〕
「……我说过,这是“雨”」
〔雨?〕
「雨,的确是雨,却不止它常见的形体。萝卜,我稍稍在这里留个问题——雨,从来只是归为液体吗?剑,一定受限于金铁吗?」
「不必急着回答,先看,再想。」
龙躯梭行于电光云从,提纳伸出雨迹干涸的右掌。
汇聚着生死仇怨,凝结满空雷雨的一爪向着提纳直直落下。
右掌虚握,似持巨刃迎击苍天。
只是迎击着宛如天坠之爪的并非是同等巨大的虚无巨刃。
那是雨,肉眼看得见的丝丝细雨。
那又不像是雨,它像秋收割下麦穗的镰刀,像悬于万千死灵头顶之上的屠刀,像分割战场、撕裂海天的堑刀,唯独不像雨,不像任何拥有钝性击打感的水刀。
的确,那恍如天罚的龙爪飞快落下。毫不怀疑这片土地在那种攻击下还可以存在。
嗯……
确实毫不怀疑,因为这一爪根本不会落下来…不对,应该是落不下来——因为只是滑过天空的些许时间,便足以让这雨剑雨刀将其绞灭。
提纳看着即将落下的龙爪,脸上毫无惧色。他慢悠悠地伸出手指,轻轻一点,仿佛透过空气直触其中的虚无。
雨剑自搅碎龙爪便兀自分崩离析,化为无数细小的水滴,在提纳身前飘散开来。那些水滴并不失去速度和力量,它们在半空中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提纳微微抬起头,目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