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们走近,也就跟着他们的脚步往前面走着,也没有什么话想说的。也就
是在晨风中附和那整齐的脚步声。再看一眼,再看一眼而已。
十一皇子在行宫外围等着,见我们过来,立刻翻身上马。顺公公看我一眼,也骑马起行。我站在原地看他们飞驰而去。那些墨色的影子便消失在雾霭中了。
几天后,梁广帝起驾回宫。我来的时候是跟随十一皇子,回去的时候则是独自一人。好在我手脚不灵便,也没人差遣我。回去的路上,七巧极少露面,我有几次询问起陈贵妃那里的事情。她总是左顾而言他。我只是隐隐知道,十一皇子去东南剿匪的事情和救我有一些关系。
回宫的路途遥远,我有大段的时间养伤,也有大段的时间来想整件事情。十一皇子现在跟发配边疆差不多。虽然他再不得势,也是个皇子,而去此次还跟着圣驾出了宫,蚂蚱也是肉。十一皇子就是有那个能力,九死一生,以后能立功,能掌兵权。大历是有规矩的,皇子若掌了兵权,是不能进京的,若是进京,则要交出兵印虎符。这个皇位,他是不能争了,而五皇子那边放了我,就等于卖了个人情给十一皇子,他与十一的私交又好,这对他来说,又是一个重要的砝码。
我不知道为什么十一皇子会主动请缨去东南沿海之地,是为了我?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我这样一条命,做顺水推舟的人情他可能愿意施以援手,若是为了我搭上他的前途,打死也不能令我信服的。
还有,那日我看到七巧,她为什么会出现呢?我当然不信她害我,可是她又瞒着我什么?
我脑子里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想不明白。好在,我还有许多的时间,许多的时间去想这是怎样一回事。
☆、第 40 章
回宫的马车在官道上颠簸,已近初秋。这几日没有下雨,路边的泥土都干裂了,被行军踏过,飘起一阵阵的黄沙。行军的时候都不敢掀帘子,掀帘子就是一层沙,直往嘴里和衣襟里钻。
我坐在十三皇子的马车里面,也不知道廿祥跟哪个杂物马车里挤着呢。十三皇子的马车比十一皇子的华丽许多,不过他大多数时候都不在。梁广帝宠他,经常传他去御辇里陪着。
“珍珠,你在想什么呢?”七巧问我:“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我摇摇头,朝她笑笑。她看着我,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看得书卷放在壁格上。马车里没有别人,七巧挨着我坐好,拉过我的一只手:“珍珠,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还是摇摇头:“没有啊。”
她低着头,摆弄了一下我们牵着的手:“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宫里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我们只能事事小心,步步为营。”她又捏了捏我的手:“你放心,你恨的那些人,他们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七巧样子清秀小巧,可是她的身上总是有一股力量似的,让人愿意相信她。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相信她,只是现在我想要知道得更多,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傍晚扎营之后七巧又让十三皇子叫去了,十三皇子是一刻都离不得她的。
我和可薇、环佩三人整理着寝具,可薇伸个懒腰:“哎,今天奉了一整天的茶,累死了,还有那么多衣服要洗。”我看向她:“我一会儿要洗衣服,我帮你啊。”“那怎么好意思啊?”可薇说:“这些衣服是陈贵妃的,料子矜贵,她不放心洗衣苑的人才交给我的。”“我知道了,我会仔细小心的。”我一边说一边主动去接那一团衣物。可薇显然很高兴,使劲儿朝我笑。
我端着大盆的衣物走去河边,巡逻的士兵也没有盘查询问我,好像我是个空气似的。
河水清浅,河边有杂。因为没有漫天黄沙,天色看起来比白日里还要通透一些,就跟洗过似的,我找好石墩子,将衣料按颜色分开来,又按料子再分了一次,这才依次搓洗起来。我以前做这些活计,老是大大咧咧,也不知道自己在赶些什么,现在没什么事要做的,做起这样的活计就格外仔细起来。一来打发时间,二来打发自己。
只有学会了打发自己,才能打发别人吧。
手腕子活动太久还有些痛,那日挨鞭子,都是用手臂遮的脸,有几条重复的鞭痕很深,现在还会酸痛。
河水声音和着轻风悉悉索索的,我洗完衣服一时不想回去,就坐在河边发呆,周围除了风声却突然传来脚步声,我是坐在草丛中的,这些野草茎叶粗长,能很好的掩盖着我不被发
现。我不是刻意偷听的,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跳出来,然后被人捉住,再挨一顿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