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他奔忙。”
孟宴宁未曾出席云冉的婚宴,周家人对他略感陌生。他们一面向孟宴宁问安,一面各有心思。
孟宴宁平淡道:“冉冉是我看着长大。这阵子日子云家和周家诸事烦劳,我不放心,送她回来。方才她脸色有恙,验尸之事,还是不去为好。”
云冉目色凄楚,却难得坚持:“从之出海前,我到码头送他,说过等他回家。如今他回来了,我怎能不相迎?
“别的事,我都可以听你们的。只这一件,我想任性一回。出了任何事,后果我担着,切莫再劝。”
众人见她如此,终于不劝了。
云冉随周汝成至他家宅,还未进厅堂,便见厅堂草席上枕着一人。
那人穿着周从之离家时的绫罗长衫,虽则被泡得面目肿胀,难以辨别,但身形与周从之别无二致。
云冉心悬到了嗓子眼,碎步挪到尸身前,从那不忍细看的脸移到他腰间别着的,被水泡得字迹模糊的平安福和半枚龙凤佩,整个人突然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那平安符是她到龙神庙拜神时为他所求,另半枚凤佩现在便别在她腰间。
她再也找不到,此人不是周从之的理由。
*
迷蒙之中,云冉恍惚看见周从之。
一会,他推开云冉闺房的窗户,稳稳抱住从窗台跳下的她,带她逃夫子的学。
“今日咱们去水仙庙拜水仙娘娘,别担心,我给你买了双蝴蝶履,一身男子的衣裳,旁人肯定不会因你是女孩儿,不让你进去。”
一会,他一袭松鹤青衫,捧着盏松脂孔明灯站在河边,朝她欢喜地招手。
“冉冉,快过来,将你的愿望写在纸上,放进这天灯里。看看它最终能飘到哪里?”
又一会,是他满目不舍,在码头停泊的航船前,拥着她依依话别。
“等我这趟回来,定把家里的生意放一放,陪你听戏赏花。你不是最喜欢听春风楼的戏?我偷偷跟人学了两折,回头唱给你听。”
船越飘越远,周从之身影越来越暗淡,云冉突然焦心,提起冶艳的裙摆,顺着长堤一路疾跑,朝他挥舞手臂。
“从之,危险!不要走,快回来!”
“不要走,走了你就回不来了!”
“不要走!”
云冉急切呼喊,猝然惊醒。
面前是环视熟悉的闺房,春琴碎步过来,撩起纱帐。
“二奶奶,您总算醒了。秋蕊在小厨房给您煎药呢,您渴吗?我给您倒杯水。”
云冉的睫毛抖了抖,方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
泪突然便断了线般,从眼眶扑簌坠落。她浑浑噩噩,提不起一点力气,任春琴将她搀扶坐起。温水放到面前,也不知道怎么去喝。
春琴絮絮叨叨的告诉她,前天她见到周从之的尸身后神思恍惚,晕厥过去。是孟宴宁和林无霜一道将她送上马车。
孟宴宁已经回去了。
万幸的是,云冉身体没大碍。林无霜借机将周汝成训斥了一顿。
云冉默默听着,依然觉得自己耳边轰隆鸣响,神游太虚。
过了阵,秋蕊和林无霜一前一后地进了屋。
林无霜让秋蕊先出去,她亲自扶云冉吃药。
林无霜怀里掐着把冰糖放在勾银丝小金碟上,用汤匙舀了一匙药放在嘴边吹凉,语气软和道:“当初便劝你不要去,瞧瞧,差点耽误大事。好在你身下没见红,不然我都不知如何向你大哥交代。”
林无霜的眼圈略黑,容颜更显清减,想是这两日也没睡好。云冉这才感到歉疚,“对不起嫂子,给你添麻烦了。”
“我是过来人,知你如今伤感,但人总不能一直为死人活着。家里没了男人,那大大小小的商铺,县里几家布庄,那么多仆婢伙计,都仗着咱们周家营生吃饭。先把这药喝了吧,保住你肚子里那个是正经。”
林无霜耐心的给云冉喂药,云冉乖乖喝了。
她也知林无霜说得对,可心思懒懒的,根本提不起精神。
婚房中有太多关于周从之的点滴,睁开眼,亦或是闭上眼,都如钝刀割肉,疼得钻心。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忘记。
喝完一碗药,林无霜将一块糖霜塞进她口中,替她擦了擦嘴角。
“那日孟二爷见你晕倒,不仅亲自送你回来,还想替你延医问药。冉冉,你实话告诉我,你是如何与他相识的?”
云冉愕然,终于从出离中回神,哭笑不得道:
“嫂子误会了,他是我娘和孟舶干的儿子,后来我娘改嫁,孟舶干又因故被贬,便暂时将他留在云家,让我阿娘代为教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