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冬始,呼啸的寒风在初雪来临这天好似收敛了不少,鹅毛般的细雪从空中飘下,落在梅花的枝头,别有一番景致。
花园里的红梅全都迎雪开放,待雪停后,魏白缨命人搬来一把贵妃榻放在角亭。
这几日,不时有仆人和伙计上门拜访魏白缨,将这些年自己所熟知的,大房某些人是怎么讨好其他几房的事情全都抖了出来。
这里面也不乏有主动上门认错的,一说自己是利欲熏心,一说自己是被胁迫的,皆想求个宽恕。
魏白缨一一让他们将自己所知的又写了一份下来,按了手印,统一交由湘云保管。
接连三日处理下来,连带着人也有些困乏了。
这日,她披着羊毛斗篷懒懒的躺在贵妇榻上,一旁围了火炉,架子上还置了些瓜果清茶。
湘云坐在梅花方凳上将手里的大氅展示给魏白缨看:“无忌公子送来的这件银狐大氅倒是别致。”
银色的狐毛反射在日光下,隐隐流出一种柔和而又斑斓的色彩来。
魏白缨伸手抚了一把这大氅,叹息道:“可惜了。”
湘云似也想到什么,跟着她皱眉叹息道:“是可惜了,那……”
“收下罢,从库房里挑个回礼,差人给大堂兄送去。”
“是。”
主仆二人正说着闲话时,丫鬟小红低着头从前院赶过来道:“大小姐,绸缎庄的沈副手求见。”
“请他进来。”
话语落地,湘云将银狐大氅收好,起身站到了魏白缨身旁去。
不远处,一抹深蓝色的身影出现在拐角。
待人走近了,湘云才看清那人长发竖冠,脸型瘦而长,小白脸、狐狸眼,尤其是那一双狭长的眼睛里偏偏有颗滴流圆的眼珠,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像是一只精明的狐狸。
沈副手弯腰拱手道:“在下沈青鸢,见过大小姐。”
他说罢从袖中取出两卷纸和一本账本:“这是在下特意带来的东西,还请大小姐过目。”
湘云见状下了角亭将东西取来,转而呈到了魏白缨的面前。
魏白缨接过那两卷纸和账本,第一卷纸上面所写的与这几日其他人交代的东西一致,无非就是他所知晓的一些事情,二房如何巧取豪夺、主事和一众伙计如何曲意逢迎。
第二卷纸则记载了这魏家大房的铺子下,究竟有谁己经被其他几房的人所收买了。两卷纸的末尾处皆摁了沈青鸢的手印。
魏白缨笑道:“沈副手倒是有备而来。”
沈青鸢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道:“沈某要拿出诚意,自然得有备而来。”
魏白缨坐起身,又翻看了那本账本,上面所记载的皆是这些年魏家其余几房在绸缎庄裁布裁衣服所欠下的欠款。
她语气中带了几分玩味:“难为你竟然记了账,你可知绸缎庄的钱主事昨日来我这里指认你,说你可没少替我那几位叔叔做事。”
沈青鸢闻言,眼眸一动,又躬了两分腰,声音铿锵有力:“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大小姐那日说得对,或跃在渊,无咎。”
“从前小人为形势和利益所惑,替二爷三爷做了些有违大爷的事情。如今见大小姐治家有方、御下有道,沈某深感惭愧,愿弃暗投明,从此为大小姐效力,还请大小姐给小人一个机会。”
魏白缨眸子一敛,看向沈青鸢的眼神多了几分危险的寒意,她似笑非笑道:“且不说绸缎庄的主事都没有将这些欠款记下,钱庄、珠宝铺、木材铺、茶坊……大房所有的产业中,除了你,没有一个人将其他几房的欠款记账成册。”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由此看来,你,是一个合格的商人。说吧,想要什么。”
“大小姐谬赞,小人知道大小姐一定非池中之物,小人愿斗胆,学那奇货可居,只要大小姐不弃,沈某此生誓死追随大小姐,为大小姐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魏白缨寒眸微动,只见她抿了一口炉子上烤着的清茶,随后取来两颗栗子放在手里把玩。
栗子壳在手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声音落在湘云和沈青鸢的耳中,却撞得人心慌慌。
角亭里一时陷入了寂静之中,寒风吹过,带起沈青鸢的衣角翩跹。
半响,魏白缨启唇:“钱主事年事己高,我准备放他归家。钱庄的主事如今还是空缺,这两处的主事,你可能胜任?”
沈青鸢闻言,露出欣喜的笑容,朝着魏白缨深鞠一躬道:“沈某多谢大小姐!”
待沈青鸢离去,湘云才说出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