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下变得惨白。他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份文件,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刑判决书。早上父亲胡延坤来送饭时,还信誓旦旦地说“东洪老班底已经抱团”,“上面有人顶着”,“没事了”……怎么转眼间,冰冷的拘捕令就送到了床头?
“不!不可能!廖大队啊,你们搞错了!我冤枉!我要见我爸!我要见胡主席!”
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屈辱感瞬间冲垮了胡玉生的心理防线,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推开递到眼前的文件和笔,说道:“哎,我是石油公司总经理!我是胡延坤的儿子!你们凭什么抓我?!证据呢?证据那!”
“胡玉生!请你配合!”廖文波身后的两名干警立刻上前一步,眼神凌厉,形成压迫之势。?3/8+看+书-网¢ \无.错_内-容?廖文波的声音也冷了下来:“证据确凿!吕振山的供述,秘密油库的实物,资金流向的线索,都指向你!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签字!”
就在双方僵持,病房内气氛剑拔弩张之际,病房门被猛地推开。胡延坤脸色铁青,裹着一身寒气冲了进来。他显然是接到了吕连群的紧急电话,紧急赶了过来,呼吸还有些急促,已经没有了正县级干部平日里的稳重。
“住手!”胡延坤一声低喝,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廖文波手中的拘留证,又扫过病床上惊惶失措的儿子,胸口剧烈起伏。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看向廖文波,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廖大队长,玉生他……他伤还没好利索,经不起折腾。你们要问话,就在这里问,行不行?我保证他配合!等伤好了,该去哪去哪,?”
廖文波看着眼前这位曾经在东洪叱咤风云、如今却明显苍老颓唐的政协主席,又看了看病床上脸色惨白的胡玉生,眉头微皱。他此行任务明确,就是抓人。但胡延坤的身份和胡玉生确实未愈的伤情,让他不得不考虑影响。
“胡主席,”廖文波语气放缓了些,但态度依旧坚决,“我们是依法执行公务。胡玉生涉嫌的是重罪,必须立即采取强制措施。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我们可以暂时不在看守所进行讯问,但必须依法羁押。在病房讯问……不符合规定。”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有我做保,你们怕什么!”胡延坤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恳说道:“他腿上的枪伤是你们公安局打的!现在伤还没好,你们就要把他往看守所那阴冷潮湿的地方送?万一伤口感染恶化,出了人命,谁负责?!廖文波,你也是有父母的人!将心比心啊!”他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一个父亲绝望的哀求。
廖文波沉默了。他看了一眼胡玉生绑着纱布的腿,又看了看胡延坤那张写满痛苦和坚持的脸。僵持了几秒钟,他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折中的决定:“好!胡主席,您都做了指示,也考虑到胡玉生的伤情,我们可以暂时在病房对他进行初步讯问。但是,”他语气陡然转厉,目光射向胡玉生,“胡玉生!你必须无条件配合!如实回答所有问题!同时,为了确保安全,防止发生意外,必须采取必要的约束措施!不然,我们要承担责任,胡主席啊,您也别叫我们为难。”
说完,廖文波对身后一名干警使了个眼色。那名干警会意,上前一步,掏出一副锃亮的手铐,“咔嚓”一声,将胡玉生的左手腕牢牢铐在了病床坚固的铁架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胡玉生浑身一颤,他惊恐地看着手腕上的“银镯子”,又抬头看向父亲,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屈辱感和对未知命运的恐惧瞬间将他淹没。
胡延坤看着儿子被铐住的手,身体猛地一晃,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死死咬着牙,腮帮子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浑浊的老眼里瞬间热泪盈眶。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过身,步履蹒跚地走出了病房。
走廊里空无一人,冰冷的空气刺激着肺叶。胡延坤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却怎么也点不着火。打火机的火苗在寒风中摇曳,映着他那张瞬间苍老了十岁的脸。终于,烟点着了。他狠狠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弯下了腰,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那不是被烟呛的眼泪。
是心痛!是绝望!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坠入深渊却无能为力的巨大悲怮!他恨儿子的不争气,恨他胆大包天,恨他把自己、把整个胡家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