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走着

墙上欧式挂钟的指针徐徐转动，半个小时转瞬即逝。

余欢将手机放在腿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昨晚睡得时间太短，突然有点犯困。

仿佛受到了传染，林有容抬手捂住嘴巴，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转过头，对他说：“要不先午睡一会？我休息一下，下午还要练歌。”

“好的。”余欢颔首。

倏忽，林有容端着的水果手机，响起经典的来电铃声。

与餐馆和小吃摊上飘出来炊烟气和炒菜的油香、还有米线的清香，这些味道交织在一起，充斥在鼻间。

这几年星城的老街是成批的拆，市井烟火气也是成批的消失。

遮掩得严严实实的脸，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你这路都走不稳，别把脚给崴了。我扶你。”

再过百米，余欢将汽车泊在辅路上的停车位。

见她弯腰从鞋柜里拎出一双精致的蝴蝶结平底皮鞋，不由问道：“有容姐，你不怕冷吗？”

“嗯，就像大热天垃圾桶里那种腐烂的气味。”

余欢连忙转而说：“得快点去龙虾馆，粉过久了不好吃，就坨了。”

“哦。”

少顷。

呃，还是白丝的那种。

脸颊消瘦的老板娘迎上来。

“也行！”余欢颔首：“先去把螺蛳粉打包带着！”

“走吧。”

林有容一脸平静，只是身体明显有些紧绷。

她烫着波浪卷，头发染成棕色，打扮得很时尚。

车流愈来愈密集。

他心里早有章程。

诗圣江阁对面就是西湖桥，属于谢苟华的地盘。

暗忖：“讨债鬼？”

林有容缓缓跟在余欢的身后。

街巷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头味，那是两旁老旧的木结构房屋所散发出来的。

同时心中暗忖：

作为数一数二的繁杂闹市，此际红灯犹在，谢苟华在此区域身经百战，甚至千战。

店面里，零零散散支着三张折叠木桌，一桌几个高中生，一桌一对年轻情侣，一桌一个大腹便便的眼镜胖子在刷手机。

“啊？”

上身是宽松的亚麻灰连帽卫衣，领口微微敞开，显露出她纤细的颈部线条。

果然还是遇到了这种状况。

“哦。”林有容若有所思。

林有容朝傻坐在沙发上的余欢招呼一句。

作孽在星城话的一些语境里，是可怜的意思。

他套上卫衣，穿好裤子，开门至客厅。

一个留着寸头身板较小的男生转头看他：“是啊，晚上还要自习嘞。”

而后面不改色，利落地套上鞋：“走着！”

之所以陷入傻坐状态。

动作很同步，很一致。

他是深灰色。

抬眼向她打量了一下。

余欢嘴唇翕动一下，声带仿佛落家里了。

随即转身，缓步走出店门，与她站在大街上吹风。

余欢倏忽抽抽鼻子，忙不迭一脸大惊小怪地说：“有容姐，你闻到了吗？”

她旋即起身说了一句“我去换衣服准备出门”，便踱步去往卧室。

“半日休！”留着波波头的小妹子总结。

辛辣的鲜香味扑鼻而来。

现在既未拆迁，又未提质改造，连片的老街巷弄，交错纵横。

在林有容换衣服的时候，临时抱佛脚下载了好几个地图app，检索螺蛳粉而不得。

“是吗？”余欢话锋一转：“跟你爸远远比不了，记者出身，能说会道！”

他抬了抬腿。

因为要上坡，又因为余欢左脚有点不便，所以两人行进缓慢。

店内摆放着五张简陋的圆桌，都坐满了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牛逼不断。

余欢有冤说不出。

不吝投入，规模盛大。

她语气平淡。

《舌尖上的华国》里，李立宏浑厚深沉的念白，再次自林有容掌中的手机响起。

过于浓烈，将无数的市井味全都给遮盖住了。

寒风不仅冷冽，还带着一种尖锐的感觉，让两人不由自主地缩紧脖子，拉紧衣领，将手揣在卫衣前面的兜里。

在星城，许多藏在街头巷尾的苍蝇馆子，绝不比那种知名连锁店差，甚至味道可能更甚一筹，价格还很实惠。

林有容差点就把‘我信你个鬼’写在脸上了。

两人一前一后，各自进入紧挨着的门扉。

“小龙虾？好的。”林有容补充：“还有螺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