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伍哥惬意地磕着瓜子,对着余欢说道:“像这种老茶馆啊,真是关一个就少一个了。”
余欢笑了笑,信手捏起一根山楂丝,送进嘴里咬下一半,悠然地说道:
“星城老茶馆嘛,没有西湖茶馆的雅致,没有川蜀长嘴壶的技巧,也没有工夫茶的文化底蕴,可以说是俗气十足。更不讲究用什么器具,五花八门的,钟爱人手一个大茶缸。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跟父亲来城里喝茶,荤茶馆遍布大街小巷,几乎哪一个茶馆都热闹非凡。跑堂的唱牌声此起彼伏,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有人在台上评书,弹词艺人说唱。我最爱吃的,还是银丝卷跟姊妹团子——”
在余欢话音一顿的间隙,陈福来竖起大拇指夸赞说:“余兄弟,你真不愧是文化人啊,随口说来,都是绘声绘色。”
余欢付诸一笑,环顾一圈此间陈设。
小姑娘正端起茶壶,往玻璃杯里倒茶,也侧耳聆听着。
余欢的目光落在她紧握把手、指节泛白的手指上,继续说道:“像这种茶馆,就属于清茶馆了,只经营茶水,最多有点瓜子花生。”
“那现在,星城还有荤茶馆吗?”大伍哥询问着,把手心的瓜子壳,放在茶几一角。
余欢闻声看向大伍哥,说道:“有啊,火宫殿。”
大伍哥诧异地扬起了两撇浓眉:“是吗?我还以为火宫殿就是吃饭的地方呢!”余欢微微摇了摇头,笑说:“如今在星城,正儿八经的茶馆越来越少,茶文化确实是没落了。难得的荤茶馆,更是往粤式早茶那边靠了。”
“现在这时代变化太快,老传统都快被丢光咯!”大伍哥慨叹地说着,再次抓了一小把瓜子,惬意地靠坐在沙发里。
正值此时,小姑娘倒满了五杯茶,又往壶中添了些开水。
听完这一番对话,她只觉自己着实涨了不少知识。
她悄悄端详了一眼余欢的侧脸,微微欠身把茶杯移至每个人身前,轻声说道:“各位大哥,你们慢慢聊,有需要随时叫我。”
余欢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对她说道:“麻烦你了,有需要我们会叫你的。”
“不麻烦,各位大哥有事随时叫我。”她复述完,再次欠了欠身,然后脚步轻盈地转身离去。
很快绕过屏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陈福来闻听到轻微的门扉碰拢声,喜眉笑眼地打趣说:“余兄弟,你魅力不小啊,只怕走的时候,随随便便就能要到这个妹子的电话号码。”
“嗐!”余欢把半根山楂丝塞嘴里,酸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开来。他说道:“家有悍妻,动不动就查手机,哪敢有别的心思,陈哥别拿我开玩笑了。”
陈福来却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轻佻,笑嘻嘻地说道:“余兄弟,男人嘛,就该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你怕啥呀,你就——”
原本端坐如泰山、巍然不动的余松年,听见这话,顿时皱起眉头。
大伍哥见状,瞥了瞥风轻云淡的余欢,倏地不动声色地一拍陈福来的大腿,微笑着打断他的话音:“余兄弟,你这不只是抱得美人归,还得了个财神娘娘啊!”
余欢嘴角噙着笑意,端起茶杯凑近鼻间,轻轻嗅了嗅袅袅升起的热气。
带着温意的茶香入鼻,使人心旷神怡。
他继而吹了吹滚烫的茶水,打趣地说道:“财神娘娘娶回家,那肯定是得好好供着,可不能有什么花花肠子。”
大伍哥脸上浮现出一抹颇具深意的笑容,此际,真好像朋友之间在随意漫谈。
“余兄弟啊,你可真是不简单呐。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刚参加工作就能在事业单位混出这么大的名头,还能跟规划局的二把手去钓鱼。要说你的‘财神娘娘’没有家庭背景,那我可不信。”
大伍哥一边说着,一边悠然地嗑着瓜子,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茶座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思绪不禁飘回到彼时在大回湾的场景。
尤其是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头,这边都吵得不可开交了,他却依旧一脸夷然自若地与余欢的爷爷谈笑风生。
那养尊处优的气质,只需一眼便能看出绝非普通人。
临走前,他还特意招呼人蹲点看过,那位规划局的陈处长,在这老头身边忙前忙后,又是拎包又是提鱼护,如同跑堂一般。
余欢抿了抿茶水,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然的笑容,然而,眼神中却多了几分认真。
“大伍哥,你可别瞎猜。我家里那位确实家境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