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柳三娘前二十几年从来没向现在这样举棋不定过。
她觉得自己像是站在分叉路口,一个不小心会错过家中大运的那种。
她心里一边在想双儿后悔的可能性,一边还在自我感动于她为双儿这个小姑子的未来辛苦筹谋。
对面的姑太太看着她平日干脆利落,这会儿想了这么久还是没个结果。
刚刚平复下去的心情再次有了起伏。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她现在感觉很不好,也顾不了别人了。
感觉头上悬了把刀,她心里很不安。
本来想耐着性子哄哄这个蠢女人的,可看着她扭扭捏捏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她实在是不想等了。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算了。
反正她俩都不是好人。
于是柳三娘就听见“噔”的一声,她姑太太脸色不太好的放下了手上的茶碗,这才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所以,三娘今儿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等了你半天,怎不见你主动提及呢?”
柳三娘人虽然单纯,可她有最敏锐的直觉。
姑太太在说这话的时候明明是最平常的语气,她却从中听出了别样的味道。
傻人有时候还是有急智的。
姑太太一催,她就马上做出了决断。
只见她迅速的从手上把镯子撸了下来,上前牵着姑太太的手,假装(也许是真的)不舍的把镯子往姑太太手里一按,假模假试的捂着眼睛哭诉起来:“姑太太你是不知,我家那俩兄妹,纯属于烂泥扶不上墙的,您费心给找的这么好的亲事,人都不答应。我一个嫂子,这闲事是能管,但不能管的太过界了。我就把我的心意尽到了,听不听的也不在我。我只求她以后日子过的辛苦了别后悔就成。”
说完觑了眼姑太太,发现她还是没什么表情,这才又接着说:“所以咱俩这心哪,是白操了。我以后也是没脸上您家里的门了,这镯子自是不敢留着了。劳您操心了。”
老太太从她说话起就优雅的拿着茶碗,也不喝茶,就那么一下一下的刮着茶,神色莫名,弄的柳三娘心里紧张不已。
等她说完,老太太瞟眼看了她一眼,柳三娘愣在那里。
因为她看到了姑太太漠然的眼睛。
那里面哪里还有以前一起聊天时的温和?
更让她僵硬的是,她听到了姑太太的话:“什么镯子?那不是你们乔家收人家高家的定礼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她还轻笑了一下:“刚刚那人就是高家的管事,人可是来催了,问你们什么时候把人抬进去?......必有重谢。”
最后几个字咬的尤其重。
这会子就是个傻子也看出来里面有问题了。
柳三娘过了那一瞬间的懵然后,第一时间就是着急的反驳:“什么定钱?我们可没收人定钱。并且定钱要是媒人给送家去的,这算哪门子的定钱?我们家也没人答应这门亲事的。”
她的反驳姑太太显然是有后手的。
直接问她:“我是什么人?镯子是什么时候给你的?”
两个问题直接柳三娘问傻了。
姑太太对外称的可不就是媒人吗?
镯子.....镯子.....
她记得那天姑太太第一天上她家门,说是难得有她这样的侄女也在城里,镯子是她给的见面礼。
虽然她知道这只是个说法,她俩当时心知肚明是想给双儿找个好买家,姑太太定会从中捞点好处的。
可这会儿她如此说,居然也是成立的。
柳三娘心知这是上当了。
可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姑太太就给她普及了一下高家的家世背景,以及行事作风。
这下柳三娘终于知道自家摊上了什么。
也就是说,如果不送了乔双儿上门,人家随时可以以骗婚的名义把她家告到府衙去。
她家没权没势,就算搭上几条人命在人家看来也是小事,可她家经当不起。
人家伸伸手指头,或者说根本就不用人家出手,她家就能家破人亡的事情。
现在她的脑子彻底清醒了,既然是要乔双儿,并且还用了这种手段,那么就表示这桩亲事里面大有问题的。
现在想想也是,为何人家会要乔双儿一个和离过的小娘子呢?穷人家多的是清清白白未成亲的姑娘。
这样看,怎么想都是火坑那。
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