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睛,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在床上躺了会儿,一转身,便看见宁无忧睡在床榻的另一头。
楚王殿下的睡颜是很规矩的,安静又轻柔,连手脚都十分得体。水痕般微微荡漾的光映照在他脸上,勾勒着他起伏有致的轮廓,温柔的光之中,那清晰的线条十分柔和,光晕流转之中,透出一种淡漠出尘的清贵,白衣如画、丹青难描。她呆怔怔地看了会儿,一时觉得赏心悦目,一时又觉得自己竟然如此花心地看待令人敬畏的楚王殿下,十分的不妥。
她连忙移开眼睛,轻手轻脚地翻身起床,蹑手蹑脚地下了地,这才敢伸了个懒腰。
庭院之中传来水声,她走到窗户前,往外望去,见那黑衣人站在水井旁打水,虽说他腹部受伤,可他却恢复得很快,竟然有力气将一小桶水提起来,打进水缸里。
这两天相处下来,她到底对他的戒备之心减轻了许多,偶尔看着他,还生出几分熟悉感。只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十分地模糊朦胧,大多时候一闪而过,快得让她难以捕捉。
困倦的惺忪褪去之后,她又回到床榻前静静地看了看宁无忧。他脸色好了许多,精神也不错。再为他把了把脉,除了身上的伤愈合得慢一些之外,便没有什么大问题。
今日已经是第三天,怎么说也要为他换药了。她看着他的胸膛,整齐的外衣之下,厚厚的绷带包裹着伤口,如今天气炎热,若是不定是换药,伤口也会发炎的。
打定了为他换药的主意,木梓衿便出了房门,准备先做好早餐,再去找些新鲜的草药。
进入厨房时,见那老妇人在灶台前摸索着,因为眼瞎看不见,十分的不方便,也不知道她在找什么。
这两天相处下来,木梓衿发现,这个老妇人不仅眼瞎,而且还耳背。所以她走路的动静老妇人也没听见。
她伸手去扶老妇人,那老妇人才反应过来。她连声交代着,让老妇人去歇息,刚生了火,黑衣人便提着水进来了。
木梓衿对他点点头,算是问好。
“方才我出门看了看,发现村中似是已经来了外人,若不是那些追杀你们的人,便是王爷属下派来打探的。若是敌人,我们就尽早离开,若是你们的人,那我也可以离开了。”
木梓衿蹙眉,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更不知道那日追杀他们的人到底是谁,如今便要这么离开,实在有些不甘心。
不好明问,她只好问其他的,“你若是走了,这里的老太太怎么办?”
“我平时会捎些钱过来,这里的邻里都不错,我早年就嘱托过人好好照顾她。”黑衣人回答道。
“你果然不是她的儿子。”木梓衿轻笑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黑衣人微微僵了僵,低下身去捡柴。
木梓衿继续生火做饭,没再说什么。除非这个黑衣人愿意告诉她他真实的身份,否则她对他的事情也不怎么感兴趣。
做完早餐,天色还早,乡间弥散的淡雾还没消散,木梓衿趁此时出了门,在依依墟里烟的飘缪景色之中缓缓向着村落后的一座小山而去。
找到些需要用的草药之后,她回到院落之中,将采来的草药用井水洗干净,随后捣烂。
宁无忧恰在此时醒过来,慢慢出了房门,暧暧村落之中,寂静庭院里,潺潺的井水声琮琮银铃。木梓衿正在井旁淘洗草药,然后将草药捣烂,放进碗里。
朝露未曦,白雾霭霭,雾色之中飘着淡然的光,流转映照在她的身上,她薄薄的衣衫下,玲珑柔软的身躯,似被温柔的水包裹着。他不由得想起昨晚,心中升起一股暖流,慢慢地涌上心头,在这清凉的乡间清晨之中,竟觉得有几分燥热。
厨房青瓦房顶炊烟徐徐,小小庭院之中果树繁盛,暧暧远人村,田埂上,依依墟里,有农人日出而作。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那座繁华昌盛的京城。皇城、皇宫、一百一十个里坊,宫阙巍巍,雕栏玉砌,虽说繁荣,可期间的汲汲营营、筹谋诡谲,那样纷争云涌的地方,又怎么比得上如今这偏远村落中的一院一屋一井,还有一个人……
耳畔传来“笃笃”的声音,随即又停下。他这才发现木梓衿捣好了药,正端着碗起身。一转身,她便看见了他。
“王爷,你醒了。”她连忙几步走到他身前,隔了两三步的距离,很是恭敬地看着他,“看来那人给的解药没错。只是王爷身上的药该换了,等会吃完早餐,我为王爷检查检查伤口吧。”
她微微仰头看着他,洁净的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