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梓衿也是后来才知道,谢丞相夫人在夜间突然离世,谢府上下一片素缟,谢丞相悲痛难耐,伤痛之下竟病倒了。而谢夫人是一品诰命,又是先皇后的母亲,皇帝自然感念亲情,念及谢丞相病体,无法主持丞相夫人丧事,同时出于孝心,将正在守皇陵的谢瑾瑜召回京中,为母守丧,以尽孝道。
木梓衿不由得苦笑,当初因昭阳公主驸马的事件,趁机将谢瑾瑜罢免出京,谢家算是在朝中少了一个不小的助力,如今谢瑾瑜归京,虽说还没有官复原职,可大约是不会再被放逐到皇陵去了。
如今楚王府与谢家似乎再一次形成对峙之势,两虎相遇。
“红线,你在想什么?难道在想我五哥?”云真公主见木梓衿呆呆地看着水榭之下的水发呆,不由得打趣道。
木梓衿微微一愣,立即避开云真公主的视线,转头看着远处庭院之中的游廊,水光澹澹,暮色渐合,楚王府中风光温柔宁静。
“没有,我只是在想案子的事情。”木梓衿连忙说道。
“案子?”云真公主脸色蓦地一骇,“你一说起案子,我就想起今日一早我府上的一个侍女,竟莫名其妙的死了,死相很是恐怖,”她抓住木梓衿,“我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报官,或者报刑部,可……”
“为什么没有报刑部?”木梓衿疑惑的看着她。
云真公主脸色黯然,轻声道:“以前在宫里时,我身边的侍女也有莫名其妙死了的,可……每次都是不了了之,匆匆将宫女抬出去埋了就好。我也从来没怎么在意那些宫女的死活。我身份低微,在皇宫里生存不易,实在不想太出头惹人注意。而且宫女病死也是常事……”
木梓衿微微眯了眯眼,“那为何今日却要将这件事告诉我?难道那死去的侍女与你关系很好?”
“不!不是!”云真公主连忙摇头,“不是那侍女和我关系好……而是……而是那侍女,就死在我的房里。”
“公主不妨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木梓衿说。
☆、公主可叹
暮色将至,水榭之上悠然连绵随风摇曳的宫灯次第被点亮,微红的光,照在水榭亭台之上,轻轻拢着这一方水色。
云真公主苍白的脸色在透过灯纱烛火的映照下却依旧黯然。
“今日一早,我醒来时,本想叫人来替我更衣,可不想怎么叫都没有应我,我便自己起床了。我走到梳妆台前准备梳头时,却发现平时替我更衣的侍女趴在梳妆台上,口吐鲜血,脸色发黑,脸都有些烂了……我吓得不敢动弹,只是让人不能声张,叫人悄悄地将那侍女抬到柴房里……”
脸色发黑?皮肤溃烂……
木梓衿脑海之中忽然有些许飘缪的灵机闪过,却无法抓住。
“红线,那侍女死在我的卧房之中,那样的恐怖……而且,我当时用银簪试过她口中的血,分明是中毒所致。”云真公主低声说道。
“中毒?”木梓衿全身微微一僵,刚想说什么,却见宁无忧从水榭游廊尽头慢慢走来,他脚步有些匆忙,水榭之上清风徐来,他一身柔软常服随风轻轻摇曳,身姿如竹,清逸俊美。
“王爷。”木梓衿立刻起身,恭敬地行礼。
宁无忧抬了抬手,示意免礼,云真公主已经飞快地走到他身前,拉住他的袖子,一副依赖的模样,“王叔,你终于回来了,云真等了你好久啊。”她灿然一笑,唇边梨涡浅笑,天真灵秀,“我前些天就说要来看你,我没说谎吧?”
宁无忧抬头看了看天色,暮色笼罩,云淡星稀,“天色晚了,你来王府也多时了,也该回府了。”
云真公主立刻不悦地噘嘴,“我……我再多呆一会儿啊,反正王府离我的公主府也不远。”
“无缘无故,公主在王府留到这么晚,本就不妥,云真,你已经长大了。”宁无忧微微沉了沉脸色,冷声道。
谁知,云真公主双眼一亮,双眼灿然明亮如这迤逦缠绵缱绻的宫灯,“王叔,你真当我长大了吗?”
她温柔眷恋的声音让木梓衿微微蹙了蹙眉,她看向云真公主,似觉天地间,一抹淡然的旖旎之色,将她和宁无忧轻柔的拢在其中,云真公主对宁无忧所表现出来的依附与依赖,似超越了一对叔侄之间的依恋与崇敬。
而宁无忧脸若冰霜,轻声地呵斥,陈了声:“云真——”
云真公主却宛然一笑,梨涡淡然有些些许苦涩,“王叔不再把我当做小孩子就好。我……我留下来,其实、其实是有事要与王叔说的。”
宁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