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浚倒腾着轮子的双手一顿,疑惑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斟酌又探究。
木梓衿上前一步,垂眸看着他,她压低了声音,“王爷若是告诉我你为何会摔断腿,又为何会留在楚王府之中养伤,我就告诉你棺椁失火的原因。”
宁浚一僵,随即又扯起脸皮笑起来,“这有什么好问的?”他哼哼了两声,说道:“第一,我摔断腿,你也知道,是因为我的马受惊,害我摔进水渠里了。刚好那马车翻滚时压到了我的腿啊。”他似乎回忆起当时惊恐的情况,脸色一白,“第二嘛,当时我受伤了,是五哥带我回府的啊,我伤势严重,不宜挪动,所以就留在这里养伤了。”
答非所问!
木梓衿眯着眼睛,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只见他还是一副水火不侵的模样,便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是无意。她抿唇,垂眸无声地看着他。水榭之上清风徐徐,将她广袖衣袂吹起,虽然无声而立,却让人有种压迫感。
宁浚与她对视了一眼,用手摸了摸袖子,“你可以告诉我棺椁失火的原因了吧?”
木梓衿无语看天,沉吟了片刻,转身离去。
朝堂之上,的确再卷风雨。云真公主的棺椁失火,再起波澜,先帝驾崩之前的预言再次重提,步步紧逼,却又被另外一件事情压制了下来。
“皇上,云南节度使上奏,云南之中发现云南王旧部,三年来,竟潜伏于城中,重新聚集,前些时日,竟暗中招买兵马,退居云南深山之中,云南节度使派出兵力前去剿灭,竟都……无功而返。”
话音一落,朝堂之上轰然炸开,犹如热油之中渐入冰水!
众人看向宁无忧,又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骚动起伏的声音之中,宁无忧不动声色。却依旧听闻不少声音传入耳中,数年前,是他亲自带兵南下平藩,并将云南王的头颅砍下,悬挂于城门之上,三天三夜。那一年,他平定云南王,功不可没,战功赫赫,是天下人敬仰的楚王。而如今,云南王旧部重集,首先遭到怀疑的人也是他!
议论声中,宁无忧听到有人对他当年平藩的质疑,甚至已将奏折写好,将先帝预言与楚王谋逆联系起来,再加上如今云南王旧部重现,宁无忧所遭受的质疑越发严重。
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低垂着脸和眼睛,宽大逶迤的衣服将他周身包裹的威仪肃穆。他冷眼看着朝堂之上议论纷纷的大臣,又看看站在一旁安静而立的宁无忧。
将近一年了,从他登上皇位,除了休沐之外,天天天不亮就坐在这个地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开始,甚至有段时间,他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龙椅上,更不懂得如何处理朝堂之事。他惶恐迷惘,不知所措。
直到宁无忧回朝。那个曾经爱护过他,教导过他的王叔,是他父亲的亲兄弟,所以他待他如至亲。他偷偷地用手摸着自己身下的龙椅,冰凉又硬,又宽大,坐着实在不怎么舒服。可为何,人人都想坐上这个位置?
他眯了眯眼,看向宁无忧,心头暗暗思索。
如果,当年楚王平藩回京途中,并没有遇到刺杀,那么坐在这龙椅之上的人,还会不会是他?
而父皇降下的拿道圣旨?到底是为了将楚王永远的留在苏州,还是在暗中保护他?亦或者,是在暗中保护他这个儿子?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父皇已经去世,他的心思无法揣度,如今他能做什么?
试探?还是……永绝后患?
他又看向谢瑾瑜。谢家人如今在朝堂之上,或许也算是有权有势。那是他母亲的母家,自然会支持他。
十二道旒之下,掩住皇帝年轻的双眸,他目光扫过底下的人,看着人头攒动,忽然开口道:“既是如此,众爱卿以为云南王旧部之事该如何处理?”
立刻有人执笏上前,行礼道:“皇上,云南节度使上奏,希望朝廷派兵支援。藩王旧部,可大可小,但涉及皇家颜面,可涉及江山,不可小觑。”
“臣附议。”
“臣附议……”
立刻有人紧接着上奏,皆是同意朝廷派兵镇压的。
皇帝看了看底下的人,又问:“既然如此,各位爱卿谁愿意带兵南下?”
朝堂之上立刻安静,刚才上奏、附议的人个个面面相觑。
宁无忧冷冷地勾了勾唇,长身玉立,清贵如竹。
朝堂之上再一次议论之声起伏而来,众人面面相觑,最终依旧没有讨论出个结果来。
宁无忧看着日影姗姗移动,殿堂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