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麟回忆里自己成长时光的色彩应该是灰色的,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个父亲不详的私生子,而自己的母亲也总是会用着一种复杂的他看不懂的眼光看着自己,但更多的时候她则是选择无视自己,仿佛他这个儿子的存在对于她来说是并不重要的。
梅麟除了在梅老夫人的身边能够感受到关爱,其他时候在梅家,他体会不到一丝的来自亲人的关注。但在他仅存的记忆里还有个地方却是属于年幼时的他的庇护所,甚至可以说更像是他的家,那就是芸宅。
梅麟的童年其实有大半的时间是在芸宅里度过的,甚至芸宅的主人芸夫人还给梅俪和梅麟都留了房,梅麟的房里添置了很多他喜欢的书籍,还有很多他在梅家没有玩过的小机关玩具,每次他去芸宅的时候,他的床垫都是软软乎乎的,一点都不像自己其实是客人的感觉。
有一次梅麟在祖母屋内午睡,没睡着的他听到了祖母和袁姑姑断断续续的提起了芸夫人的来历,她们说芸夫人是在母亲怀孕的时候结交的闺中密友,当年母亲未孕先婚,自己家族内的女子都避她不及,仿佛母亲是个多么不贞洁的女子,谁都不愿意与她沾染上半点关系。
而当时的梅老夫人又实在是太忙,家里所有的生意都要经过她的确认,虽然老夫人顶住了所有压力让梅俪留在梅宅生产,也放话母亲所生子嗣将姓梅,也就是会成为梅家本族的嫡系子孙,可是老夫人毕竟控制不了人心的鄙夷,掌握不了留言碎语的方向,所以母亲怀孕的初期是非常自卑且抑郁的。直到她有一天外出采买些儿童物件的时候,碰上了同样是孕妇的芸夫人,两人一见如故,交谈甚欢,母亲在知道芸夫人是从外城刚搬进生城城内,而且夫君不在身边照顾的时候,一下子就感觉找到了同伴,和芸夫人见过几次面后,请示了梅老夫人,在老夫人的暗许下,直到梅麟出生,母亲出月子前,都住在了芸宅,和芸夫人相伴生活着。
所以导致梅麟很小的时候,总分不清梅家与芸宅到底哪个才是自己真正的家。
芸夫人是个美丽温柔的少妇,母亲曾戏言过,“芸夫人是朵娇艳美丽的花,还是朵花蕊上点缀了晶莹露珠,一掐就会出水的鲜花。”
芸夫人在听到这样赞誉的时候,也只是淡淡地笑着说;“妹妹谬赞,但露珠实在是太脆弱了,经不起日光灼晒,一碰就会散了,看来难怪我总是留不住任何身边美好的事物。”
而芸夫人每次说这些哀怨的话的时候,总会摸着身边梅麟小小的脑袋,然后看着床上躺着的另一个孩童。
床上躺着的正是芸夫人自己的儿子,也就是真正的金旭迦,是一个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体弱多病,基本上都只能躺在床上修养的一个孩子,芸夫人也请了很多的大夫来给金旭迦看病,但每次大夫都是摇着头离开,都是说这个孩子底子实在是太弱了,应该是在母胎时没有孕育完好,属于先天不足,双脚虽不是残疾但无力且无反应,即使将来身体养好了,也很可能是难以下床行走的。
其实那个时候的金旭迦除了不能下床行走,但还是可以正常交流的,梅麟只要来芸宅居住,就会陪着金旭迦,小小的他坐在金旭迦的床上,给躺着的他讲自己刚学的教习典仪,书籍故事,芸夫人就会坐在桌边给他们织着一样的衣服,还会请先生来房间给梅麟金旭迦上课,虽然很多时候金旭迦都会先顶不住疲惫睡着了过去,但是请来的先生每每看到坐在床上认真跟读的梅麟,刚学完就能举一反三,倒背如流的小神童,也就不在乎这么没有礼仪的学堂了。
每次先生授课完后,芸夫人都会把床褥整齐的盖住自己睡着了的儿子,还会在床榻上给两个孩子的脸颊边各亲一下,接着还会哄着梅麟也一起睡下,梅俪是从来没有亲过梅麟的,更别提亲自哄睡过梅麟了,所以每当这个时候,梅麟就会觉得芸夫人能是自己真正的母亲就好了。
梅麟喜欢待在金旭迦的床榻上,因为在这个床榻上,他能有家的感觉。
他甚至后来回了梅府还缠着老夫人要了张一摸一样的床榻,因为他在这张床榻上,即使梅府没有人哄他入睡,他也能很安然的自己睡着,不会再害怕黑夜中自己孤单影之的身影了。
梅麟回忆起是自己四岁那年,母亲梅俪和芸夫人单独交谈了很久,而他则是一直陪着金旭迦的身边,他给他读着先生最近教的文史,里面的历史典故自己特别的喜欢,他想要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都分享给这个兄弟。
金旭迦闭着眼静静地听着,梅麟知道他没有睡着是醒着的,因为金旭迦闭着眼醒着的时候,眼珠是会转动的,在听到特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