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帐门旁边的韩冲猛地伸出手将想要起身过去加入的李狗子拽了回来。

李狗子刚要说话，被韩冲打手势噤声。

韩冲用手指了指帐门，示意有人。

果然，见帐内噪声越来越大，帐门被掀开，左休带着两个亲兵走了进来。

“将军到”突然有人喊到，聚集在一起的兵士立刻散开站立了起来。

“狗日的！在这嚷嚷什么呢！”左休骂道“要是闲着没事干出去绕着营地跑五十圈！”

“毛蛋子！你个狗日的又不服气了？！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是个小旗，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你别说话！老子知道肯定是你挑的头！这么着急要军功赏赐干嘛？！还不是为了你裤裆里那二两玩意！”

“老大不小的人了，你这逼样怎么带手下人！”

名为毛蛋子的小旗涨红了脸，抬着头看着帐頂，一声不吭。

“都散了，该轮值的准备下”

在左休的咆哮下，众军士陆续离开了帐篷。

“韩冲，你跟我来。”刚要出去的韩冲被左休喊到。

莫名地被左休征召到前锋斥候的韩冲愣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

左休朝身后亲卫摆了摆手，亲卫散开，远远地跟在后面。

“你不着急？”左休问道。

“着急有什么用，该有的早晚会有，不该有的求也求不得”

“呵呵，你还怪想的开。”

“贡献火枪枪管的工艺你别想着赏赐了，估计张家那边早就捷足先登了。”

“不过此战的扫荡突施斥候的功劳少不了你的，一个小旗还是稳得，要是上面吃相不难看的话，把总也是有点希望的”左休一边走一边说道，身后的韩冲默不作声地听着。

“你不在乎？”左休问道。

“嗯？那倒不是，就是觉得不知道应不应该在乎”韩冲愣了一下回道。

“为何？”

“实不相瞒，我连自己从哪里来得都不记得了，好像失忆了一样。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便不知道自己将往何处去。。”

“这两者有他娘的什么关系？”

“有关系。。”

“有吗？”

“有！”

左休无语地看着韩冲，久久没有说话。

“你跟我来”

左休带着韩冲来到西南角的一片营地。

不同于其他营地的兵士遵守军令老实待在军帐中，这里的兵士却三三两两地坐在营帐外面，说说笑笑，时不时传来叫骂声。

“这里是？”韩冲问道。

“大境立国数百年，军律军制多有改动，可唯有一点未曾改过。你可知道？”

听到左休的话，韩冲摇了摇头。

“每军出征，除了先锋部之外，先锋之中还有选锋。如果说先锋为强兵，那选锋便为死兵。先锋开道，侦查，铺路，架桥，扫荡敌军斥候，而选锋则专职破关夺城。”

左休指着不远处的那群说笑打骂的兵士，继续说道

“做选锋的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有家里遭了灾，眼睁睁看着自己父母妻儿活活饿死，自己和人家交换了尸体吞吃了才活下来的”

“有亲娘因为护孙子拿棍子驱赶恶霸养的猎犬，被恶霸活活打死，亲娘和儿子尸首被猎犬撕咬的四分五裂，一怒之下毒死了恶霸家二十三口后逃跑的”

“有孩子在路边玩的时候被豪强策马经过撞死后给了二两银子就忍气吞声回家后媳妇当晚吊死在家门口的”

“有家里没钱交租父亲被仆役扔进河里淹死的”

“。。。”

“他们有过去，清楚自己的过去！可是他们宁愿像你一样不记得了”

“可是他们没办法忘记，想着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拼出个前途！”

“虽然八百选锋，就剩这两百多了。但是这次我能保证他们每人都能做到至少把总的位置，财货赏赐够他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如果走不出过往，那他们就使劲往上爬，做到能够一雪前耻的高位！”

“我给他们机会！你也一样！你肯定想过为什么我会盯上你”

“除了之前救过我一命，更是因为你像我的一位故人，只是感觉。”

韩冲瞬间头皮发麻，脚步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左休看到韩冲的姿态，仿佛明白了什么，笑骂道“你小子，想什么呢！是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