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丁大嫂不懂,胡大夫冷声解释,“按你说的,这孩子发烧时根本不畏冷,你们还使劲捂着,体内的热退不出去,可不就加重了热度?”
还说人家摆弄银针和苦药汤子,那大夫怕还是个中医,这时候风声紧,敢行医的都是少数,要是听见的大夫是个头脑不清醒的,再拿着这消息去举报,那姑娘怕是要完,可见这夫妻俩是个面憨心黑的。
差不多的病情以前洪四清就碰上过,当时他还不能理解,非要给打针,洪四清拦着他,就按照自己的方法开药,两碗白虎汤下去,当天晚上那孩子的热就退下去了,之后又开了健脾补气的,病人一共在卫生院待了一天一宿,之后就出院了。
现在他倒是想试试洪四清的法子,可他本就不精于中医,对脉象的细微之处感知不出来,按病人情况调整药方他也做不到。
他跟洪四清朋友这么多年,两人一个主中医一个主西医,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胡大夫从不否认中医在某些方面的成就。
丁大嫂听了还想嘴硬几句,胡大夫却懒得跟她多说了,反正看她的样子也是更相信西医,那就开药呗,于是小石头一连打了七天的针。
他的这场病可是应了那句话,让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丁老大当时分家就没分到多少钱,换房子还欠了队里不少,这几天又没上工,小石头住院的费用又是一笔,还有三口人在县里的吃喝,一算起来就是一大笔,听着人家大夫说田蔡当初做的没错,心中悔恨不已。
这些都跟田蔡没关系了,如果当初由她给小石头治,药费大概能收个五分一毛的,可惜人家信不过。
至于丁大嫂在卫生院大夫面前那么说,对田蔡有没有举报的心思,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修正言到靠山村已经十多天了,除了上次趁着李胜胳膊受伤见了田蔡一面,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不是没去田蔡家附近晃悠,只是一次都没碰见人,看院子里一直有烟飘出来就知道人在家,他想了想,干活的时候假装不小心将胳膊划伤了。
等他请了假过去,来帮他消毒包扎的却换了个人。
曲婷的视线在修正言的身上转了一圈,觉得这人没想象中的单薄,轻咳了一声略带些不自在的说道,“请坐吧。”
等她处理完,修正言才状似无意的问出口,“我上次来看的大夫,应该不是你吧?”
曲婷眨眨眼,想起田蔡说之前见过修知青,十分坦然的点头,“上次你见到的才是真大夫,我就是个假的,我是队里的保健员,还算不上大夫呢!”
说着指了指他胳膊的伤口,笑咪咪道,“田大夫在忙,我处理这种小伤还是没问题的!”
“保健员?”修正言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职务,假装感兴趣的跟曲婷聊了起来,打算套一套她的话。
“嗯,去年公社组织的学习,之后参加考试通过的。”
“那你们平时都干什么?”
“经常要下村子宣传,传染病的传播途径、预防方法,还有偶尔帮着打个针上个药的。”
“那你来这了,田大夫干什么去?”
曲婷理所当然:“田大夫该干什么干什么啊,那么多事要干呢!”
……
最后折腾了半天,修正言也没从曲婷嘴里打听到田蔡干什么去了,而且他说了这么久都没见人出来,知道是见不着了,他这才磨磨蹭蹭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