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几晚绝对都清静了。
床另一边传来熟悉的重量沉下的感觉。
她安静闭着眼,突然听陆定权在黑暗中开口问:“那只玉蝉卖了多少钱?”
噢,她也想起,他们打过赌来着。
姜凝对着墙道:“价钱不太合适,暂时没有卖,留着呢。”
男人就应了声。
很快,她耳边动静窸窣,像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姜凝耳朵不觉竖起来,他在做什么?
陆定权躺下了。
身上搭着单薄的毛巾毯,半睁眼望向被夜色笼罩的天花板,问她:“哪一件价钱卖得最好?”
他似乎只是想随口闲聊。
姜凝:“小宣炉,外省一个老行家托人买走的。”
他又问:“这种物件这么值钱?”
“嗯,古玩身上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艺术美感,以后只会越来越值钱。”
男人沉默一会:“有道理。”
“以后,你会挣很多钱。”
“借你吉言了。”
姜凝闭着眼,听见旁边的枕头上像是轻轻翻了个身。
紧接着,比先前更低缓沉淡的嗓音出声:“他们说,有钱就容易变坏。”
“姜凝,你呢?”
男人的咬字格外沉暗,隐隐带着某种克制的语气,姜凝听到他这么近距离地喊着她的名字,耳朵尖瞬间像被一片热烈的羽毛漫不经心地拂过。
她掀开眼,声音故作平静:“……你听谁乱讲的?不要这么说。”
再说人家说有钱就变坏,那是说的男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刚退伍回村那时,村里那些人不都这么说?”他语气轻淡。
“村西头姓刘的万元户,他挣了钱,不就逼着他媳妇跟他离?他媳妇不肯离,他后来扔下孤儿寡母跑了,听说跑去南方,在外面和人不清不楚地好上,现在还没回来。”
姜凝倒是也听说过这事。
可…他突然提起这个,到底想说什么?
“还有,跟我们一批转业的一个军官,人平时老实,调去军校后升了职级,被些人捧着,就觉得自己有钱有本事了,成天在家里吵架,跟他媳妇闹腾。”
“后来查出来,他跟个乡下姑娘暗地好上了,那姑娘刚去军校做勤务,不懂事,他哄得人家以为他没结婚,又怀了他的种。这事一查出来,他被开除,丢了帽子又妻离子散,因为抓典型还被判了进去,现在还在里头蹲着没出来。”
他跟讲故事似的,轻描淡写,顿了顿总结道:“像这些都是反面教材。”
姜凝:……
她还是头一回听陆定权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举这种例子,是想提前警示她??
差点气笑了,她哼哧一声,故意反驳道:“说这些干嘛……我又没有让人怀我的种那本事,你说的这俩反面教材对我不适用,留着警醒你自己吧。”
陆定权:“嗯。”
姜凝躺了会儿,觉得越来越热,压根睡不着,想去开窗。
她掀开被子,双手伸出来在外面放着。
轻微翻身一动,手却碰到了什么热乎乎的。
……是陆定权的手。
她火速收回来规矩交叠在自己身上,内心祈祷他睡着了。
耳边嗓音响起:“什么东西?”
行,果然没睡着。
过几秒,那声音继续淡淡疑惑:“床上有虫。”
姜凝:……这人就是故意的。
他问:“睡着了么,有虫。”
察觉到他起身的动静,似乎要在床上翻找,姜凝赶紧出声:“……没虫!你,你去开下窗户,太热了。”
陆定权安静看过来:“还没睡?”
他下去开窗,很快回来,跟她商量般低低开口:“床可以挪个位置,挪到窗子边,夏天凉快点。”
姜凝敷衍唔了声,翻身回去继续对着墙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