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遭殃的不止我一人,乌落艳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也坠到了地上。“………我服了!”我听见她从牙齿缝里硬生生憋出这几个字,混合着沙粒的颗颗作响,我的衣领被对方拖拽着就往边上拉,眼前是一片缭乱的红光———这是鲸脂盏的控制模式,不用多说,她是想逃跑了。
“不是………姐!都到这地步了我们就跑了吗?”
“多大动静啊,你不惜命我还惜命呢!别到时候前有狼后有虎的,我可不想跟你折在这块!”
或许是红光的控制真起了作用,那铁皮人在击飞我俩后没动作了,任由我俩狼狈地逃窜。但是,我的指尖狠狠地刺痛了一下,随即就听见艳姑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对,怎么会有风声呢?”
她猛力一拽,勒着我的脖子给我带到了树桩的阴影下,红光也随着人蹲俯的动作一暗,我吐着舌头,无力地敲打她的手掌示意对方松开,她也没跟我客气,反手一掌打在我的头顶。
现在,我俩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地上树叶的阴影一动不动,沙心中央的铁皮人也只是愣愣地站着,但我依然感受到某处气流的流动,并且对着那个方向的手指,也在微微地刺痛。我耐不住性子,试探地聚起洇,轻轻地拟动一方的风。然而我的举动似乎打破了什么平衡,下一秒沙心方向的气旋卷动了起来,视线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大剑“哐”地敲上铁皮人的手臂———而那截铁皮,已经转变为齿轮带动的锯子。两股力量不争你我地抗衡着,发出刺耳的噪音。
“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我低着声音询问乌落艳的意见,然而暴脾气的姑娘白了我一眼,指关节踩着对面打斗的声音在我头上敲出节奏,她说:“都当搅屎棍了,那就搅到底。”
在第7下关节敲击后,我的观感忽然敏锐了一些,能看见沙心附近的黑暗中,模糊了几点空间,但当乌落艳的手指从我头顶离开后,我又只能看见激烈斗争的两位了。
“你这是………”我还没说完,她打断了我,“艳宗独学,你自宫也没用。”然后又话锋一转,“这灯放你这里,一会看我上去之后,跟着我的节奏转换它的灯光,当然如果你还没精疲力尽,就搞点声音出来去契合这一切。”
她说着,把灯塞进了我的怀里,像是我闭眼蓄势一般,乌落艳嘴里小声地念叨着,“恰恰,恰!恰恰,恰!恰恰………”
在第三个重音响起之前,她如鬼魅一般消失了,而在第四个连音响起前,那显眼的红裙出现在我面前几步之外,跟分离的两字一样,节奏很快地闪烁了两下,接着再次略长停顿,移动到再几步之外。
我看得入迷,一时忘了给她跟上光亮,顾不得浑身难受,四肢并用地冲出阴影的笼罩,闪烁起白光和红光的停顿。
视觉的协奏似乎起了效果,在乌落艳频闪移动的对照下,匪人与沙心的铁皮守护者间的争斗慢了许多,那黑衣匪人甚至还因光亮分了神,头慢悠悠地移动过来,眼睛也慢半拍似地睁大———乌落艳袖子里的短剑不由分说地呼上了对方的脸。
然而———
匪人边上的空间出乎意料地扭曲了一下,随即伸出了一只手,持长剑轻松地挡下了这致死一击。尽管增援来袭,但也因闯入了乌落艳起势的舞戏范围,反而被减速了。
可这也不是好事,我知道匪人不止眼前的两个,边上的黑暗中还有更多的。他们现在不出手,或许是忌惮这削弱个人实力的舞戏空间,同样也不清楚正趴地上援护人的我的实力。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我打算速战速决了。空闲的一手抽出陨铁长剑甩在地面上,嘴里嚼的酒草根也因分神被咬得更死了,我深呼吸了,最后看了一眼面前如戏剧现场的打斗,终放心地闭上了眼,抬起手指,歪了一侧脑袋,随着灯光的律动,以洇风旋起的气流有节奏地敲打起长剑。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当我意识到这节奏好似赶尸人操控那僵硬的躯体时,一切都已经晚了。比我的洇风,铁皮人的沙旋,中原匪人匿身的气流还要强烈的空气流动擦着我的后背冲向了战场中央,我眼前一黑,那遮不全的亮光似全随风力消失了,耳边响起的声音也不再是气旋击打剑身,而是更毛骨悚然的铃铛声。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嘻嘻………”
还来不及怀疑耳边的笑声是否真实存在,我被骤降的温度冷得打了个哆嗦。在各种感官都散发着恐惧的气息时,我的脑海忽然明亮了一下,闪出一个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