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昭皱着眉开口，可他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无言的沉默着。

他的眼底不带一丝光芒，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死气。

“楚思阳！”沈云昭又唤了他一声。

殿内依旧是一片沉默。

“你今日过来，是同我退婚的对吧？”

沙哑的声音极为无力，他怔愣的看着她的方向，眼中盈满了苦笑。

沈云昭身形一愣，听着他淡漠死寂的声音，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脑海中同时响起谢景琰的威胁，以及楚老爷的请求。

她此刻似乎正面临着一个极为重大的选择……

若是违背谢景琰的命令，她不知道哪个疯批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可眼下楚思阳这样的状态，她又怎么忍心说出那样绝情的话？

楚思阳扫了眼她浓重的神情，淡淡开口，“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沈云昭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一般，难受的厉害。

她来的路上曾设想过无数两人相见时的场面。

她设想过他情绪崩溃，将这一切都怪罪到她的身上。

她也设想过他会怒骂争吵，将所有的情绪发泄出来。

可偏偏，他依旧是那么温润儒雅……

他虽从未说过半句责怪她的话，可她内心中的愧疚就足以折磨她……

沈云昭像是想通了什么，她收敛起了眼底的情绪。

接过婢女手中的药粉，一步步的走到他的身边。

“我今日过来，不是来退婚，而是来探望你的情况的。”

楚思阳凄然一笑，“我已经活不久了，既然见过了，沈二小姐便请回吧。”

话落，他便又将目光望向窗外，不敢再看她。

耳边迟迟未听到任何的声响。

楚思阳有些诧异的转过眸子，就见沈云昭正一脸认真的盯着他受伤的位置。

这么几日过去，伤口早已感染，腥臭的脓水染湿了他的衣襟。

而她面上却并未露出嫌弃之色……

“昭昭，莫要再看了。”

楚思阳眼底闪烁着痛苦的光芒，他不想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被人看到。

尤其对面还是他的心上人……

“既然你不愿让大夫诊治，那便由我亲自来吧。”

楚思阳苦笑：“昭昭，你这又是何必？”

沈云昭安静的坐在他的身旁，将他染血的衣襟掀开。

楚思阳挣扎着想要阻止她的动作。

可他一对上沈云昭那双沉重的眼眸时，又像是一瞬间卸掉了所有的力气。

他别过眸子，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冷声开口：“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来同情我，也不需要你为我愧疚。”

“我为你做过的事情，从来都不曾后悔，哪怕是变成现在这样，我也心甘情愿！”

“只是曾经答应你的承诺，我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兑现了！”

“一切都交给那个男人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底的光芒也逐渐的暗淡。

“你亲口答应我的事情，就亲口去兑现！莫要指望着旁人！”

沈云昭话落，极为认真的拿起桌上的匕首，清理着伤口创面周围的腐肉。

楚思阳只感觉到一阵钻心的剧痛，可他望着眼前的女人，却硬生生咬着牙没发出半点声音。

“知道疼了？”

沈云昭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她拿出怀中的帕子，折叠起来塞进他的嘴里。

“咬着点，不将这些腐肉切掉，你的这两条腿怕是保不住了。”

楚思阳有一瞬间的迟疑。

但面对她强硬的态度，他不知为何竟只剩下了服从的想法。

鼻尖隐隐传来属于她身上的气味。

楚思阳望着她认真的神情，脑中的情绪疯狂翻涌。

他真的还有机会带她去游历大好河山吗？他真的还配站在她的身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