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听完，久久沉默。

一开始，他误杀了一个人。

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探。

他心绪慌张之际，当时，可有一个人曾坚定地想要为许诺发声？

或许有，可却挡不住那一片乌泱泱的弹幕浪潮。

而结尾，他真的杀死了那个人……

一开始，人们想要测试他的人性。

想要看看他在极端情况下的本能反应。

可这种测试，迅速变味，变成了对他所展示出来的能力的觊觎。

可结尾，却是所有观众的人性被测试了……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像是打通了一切关窍，开口便朝画中仙称赞道：“不得不说，你丫还真是有导演天赋啊！！这居然都给你搞成一个闭环了！”

“彼此，彼此。”画中仙眯眼微笑，拱手谦让。

“诶，还是你牛逼点。”许诺推辞。

“哪有你牛逼？拜托，送全世界一场末日超酷的好不好。”

“不不不，还是你牛逼点，测了全世界所有人诶！”

“你牛逼！”

“不，还是你牛逼。”

……

两人如此吹捧了好半天，画中仙终于受不了了。

“行行行，别瞎捧了，你有啥事？说吧！”

画中仙算是看出来了，许诺指定有事求他。

许诺听到画中仙这话，这才把手上袖子往上一撸，露出半截不知何时起，便已经石化了的手臂，哭丧着脸：“这特么什么情况？老子不想当石头人啊。”

“嚯！”画中仙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道：“遭遇信仰反噬了啊。”

“反噬！”

许诺大惊。

“郭鹏之前有句话倒是没说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画中仙悠悠道：“换句话说，你要凉了……”

“要死了啊……”许诺一下子悲伤了起来。

“现在后悔了么？”

“……那你呢？”

……

仙岛放眼望去的全部景象，高山，流水，花草，虫鱼，飞禽，走兽……在某一刻起，轰然崩塌！

露出原本的残破模样。

“原来只是幻境么……”许诺面无表情，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在那一刻起，那画中仙也一并消失了。

许诺默默从地上捡起一副画像，揣进兜里。

……

当时杀死那怪物的时候，时间尚是夜晚。

但在一系列事情发生后，此时却已是清晨了。

远处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朝阳慢慢从海平面升起，清风拂过海面，海浪一遍遍冲刷小岛沿岸，耳畔涛声阵阵。

渐渐的，海面丝丝缕缕雾气升腾，火红色霞光把整片大海染成金红色。

身处其中，能够感受到那一副大气磅礴的艳美。

可许诺横看竖看，只从其中看到了凄凉二字。

他盘坐在礁石上，身体好似慢慢地与自然融为一体……字面意义上的。

江惠与何楠几人并不在此地，一旁只有安瑶，许诺心想，这个女人大概还想从他身上纂取些什么好处，于是便当她是空气了。

可她明显没有身为空气的自觉，而是忽然道：“有遗愿吗？”

许诺诧异转头看向她。

本以为这个不近人情的女人，此时应当趁他还没死的时候压榨一下他的剩余利用价值才对，比如说他脑袋里那些起死回生的手段。

可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问。

“你拿错剧本了？”许诺奇道。

安瑶不接他这一茬，而是自顾自道：“死了之后骨灰撒大海，倒也算是一种……挺浪漫的死法。”

许诺翻了个白眼，把已经快要完全石化的左臂抬起，道：“我特么死都死了，你把我打成粉，搅和搅和糊墙上都行！”

安瑶愣了愣，轻笑一声，随后又莫名奇妙道：“这个世界一点都不美好，可我还是想在这个世界活着，这算是一种自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