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知道他的担忧,掀起眸子,没好气地说:“你还是忧心一下你和江姑娘的婚事吧。我心头有数,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会想办法脱身的。”
沈听肆顿时就跟被踩中了尾巴一样跳起来:“真是的,怎么老往我伤口上戳呢?我就不该多嘴这一句!”
明知道离云清对小皇帝护得紧,光他担忧有什么用啊?
光禄寺卿宝贝女儿,还想着多留两年,这圣旨上又没有说什么时候成婚,沈听肆估计自己这还有得磨呢。
“算了不和你说了,我先走了。”
沈听肆心头想好,觉得自己再和云清独处下去也不太合适,外人不知云清是女子,他知道啊,心里怪别扭的。
云清摇头失笑,等沈听肆离开,放下手中已经处理好的文书,这才注意到外面天已经黑了,宫门肯定落锁了,今晚又只有留宿宫中。
好在忙过这一阵,自己应该能轻松一段时间了。
“太傅还未用晚膳吗?”
思索之间,云清听到外面传来谢让的声音,还有宫人惊慌的回应。
她忙道:“还未来得及,刚才是我太忙,让他们撤下去了。”
谢让从外面走进来,身上裹挟着冷风带来的寒意,他自觉坐在了云清对面,随后将提着的食盒放在桌面上。
小少年甚是体贴,眸中盈着笑意:“我就猜到了,特地让小厨房备了夜宵,太傅用些吧。”
看到汤圆的时候,云清还愣了下,直到听到窗外有烟花声响起,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居然不知不觉都忙到这个时候了。
谢让见她动作微顿,问:“是不合太傅口味吗?”
小少年的瞳仁黝黑,清澈而干净,相比云清第一面接触时的阴暗狠戾,如今看来似乎已经完全沾不着边了,身高往上窜了一截,脸颊上也有肉了,是个被养得矜贵的合格少帝。
云清盯着谢让看了好一会儿,都快把人给看毛了。
然后谢让就见他的太傅弯眉笑了,昳丽容貌让他恍了眼,声音温和如同羽毛,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心头——
“臣只是在想,又是一年上元,陛下该长大了。”
又是一场雨下来。
不仅没有浇灭夏末的燥热,反而让空气更加沉闷了几分,这个点街道上基本没什么人,只有空气中弥漫着似有若无的饭菜香气,没有被雨水冲淡。
来自宫中的马车悄无声息停在了离府后门。
下人都很熟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见此赶快揉揉眼睛,跑进去通报:“陛下来了。”
点翠刚端着碗从房间里出来,见状微微瞪眼:“公子才刚醒,怎么这会儿来了……”
后半句话她说得很小声,话音刚刚落下,就见有人从回廊处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少年身形修长,一身白色锦袍矜贵淡漠,衣角被雨水沾湿了些,却半点也不显得狼狈。
谢让的容貌长开后极其俊美,凤眼的形状狭长而优美,眸色幽邃漆黑,削薄的唇轻轻抿着,看得出他心情不虞。
点翠一惊,赶忙行礼:“参见陛下。”
少时,幼帝还会经常在公子身边撒娇,不过随着这些年逐渐掌权,周身气势倒是愈发盛了,叫他们这些下人不敢直视。
“嗯。”
谢让还不至于把火气发到离府下人身上,轻轻颔首示意她起来,自己则轻车熟路到了门边,在靠近的时候不自觉放轻了脚步,敲门询问:“太傅,我可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