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看过一次已经知道有多可怕了！

郁予星也不去看海底是什么，仰着头，从口袋里摸出中转站的工蚁胶带。

撕开后，他全凭感觉胡乱贴在伤口的位置，反复多贴了几次后，表情终于不再那么扭曲。

期间他也在利用如今更有力、仿佛浑然天成的鱼尾奋力往上游。

可不论他往哪游，手掌只能触碰到一样坚硬稳固的塑制膜。

无穷尽的膜让他困在了这名为大海的、一望无尽的水箱里。

砰——！

郁予星试着反身用尾巴拍上去，然而被破开的海水只是传递着无奈又轻微的震荡。

明明都要出去了。

明明可以的喵，明明！

头顶的太阳那样触手可及，而郁予星却无法突破禁锢他的那层透明硬质。

又一次，又一次这样。

可是这一次怎么办啊？

耳钉已经废了，容晏祎不会知道他在哪的。

就算知道，也进不来。

殊能在这里更是任何作用都没有。

好像一个死局。

郁予星浑身发冷，绝望几乎要他血液逆流。

可与此同时，内心却又有另一种声音由微弱逐渐变得放肆。

不想死。

真的不想。

猫猫真的会死吗？

亚特兰蒂斯到底是什么样的？它已经在我脚下了。

维尔斯说过，客人们只是失踪了而已。

他们都去了亚特兰蒂斯，那里，那里也许是一个不同的地方？

像个副本那样……

也许，不会死？

而且猫猫现在是人鱼……

对，有鳃，有尾巴，可以去看看，情况不对再……

郁予星猛的撕开了贴在手臂上的胶布，海水争先恐后钻入血肉。

剧痛让他短暂回神，挣脱开了那道想要蛊惑他的声音，却发现头顶的阳光不知何时已变得那样惨淡。

他竟然已经下潜十几米了！

已经不用余光，那样盛大宁静的绚烂都市已经盛开在他的身下，只要扫扫尾巴就能触碰到那缤纷繁复的，也许是珊瑚的东西。

郁予星仍旧，一丝一毫，不敢低头。

他就这样机械地摆动鱼尾，不让自己落入亚特兰蒂斯，也无法再上浮一分，明明有鳃，却如一尊快要溺死了的雕像。

上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一点点水光飘进海里，很快融散不见。

就在这时，海水的异动自布满神经的尾鳍和敏感的鳞片传递进郁予星大脑。

有鱼群？

惨淡的阳光被割裂成无数碎片，细碎的阴影石子一样砸进郁予星的眼瞳。

苍白的骨架和粉红、灰白的内脏裸露在外，一些细碎的肉糜脱落，在郁予星的头顶下了一场纷扬柔软的海中之雪。

那是一群腐烂的鱼。

它们从亚特兰蒂斯而来，死去的躯体看不出生前的斑斓，却有比生前更灵活的速度。

像游过天空的灵鸟，飞过郁予星的头顶，衔走地上赠与他的最后一丝阳光。

它们在欢迎新生的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