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谢姚双手枕在脑后躺下，狗子说还要一点时间，心中期待的感觉散去，她开始恢复平静。

她是急着探究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也要想明白自己的未来。

胡适之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她遇到复杂事情想要逃避现实从而懈怠思考的时候都会想起。

“……畜生的生活只是糊涂，只是胡混，只是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如此做。一个人做的事，应该件件事回得出一个‘为什么’。”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谢姚让自己老实适应了几天，事实证明，古代的生活并不美妙，所以适应与融合注定不是她最终的选择。

成为一个古代人？

这也太荒谬可笑了。

除非她失去理智，然而理智是她的自我存在的根基，这就更不可能了。

这个世界是一场巨大的舞台剧，她这个角色只能以体验派的方式去演绎自己的故事剧本，必然做不到依照剧本预设好的剧情按部就班。

她始终纠结的点在于，这个角色并不是真正的她自己。不是完整的自己，她也会更反感所谓的角色剧本。

即便她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你前世碌碌无为，这一世可以大展拳脚了，不同世界，百无禁忌，无所顾忌。

可我都无法称之为我了，那剧本中的角色扮演还有意义吗？

还要扮演一辈子？

我可去你的吧！

前世她便是个与身边人格格不入的独行侠，如今穿越过来，也还是一样。

她的存在定位一直都没有变过。

爱情、财富和权力都不是她的欲望，这些对世人来说或许值得一生去奋斗，但是对她来说并不重要，有也可，没有也不慌。

她的理想是追求真理，说得朴素点，凡事都必探求一个合理性罢了。

这个重要吗？好像也不重要，比她聪明比她厉害的人有很多。

所以，她能做些什么呢？

谢姚提出这个问题的那一瞬间，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一个答案。

听到提示音响起，她坐起身。

“狗子，如果主线任务失败，系统会有惩罚吗？”

【有的，但惩罚不会作用在宿主一个人身上。】

原来是范围性的惩罚吗？狗子也说过任务失败了世界可能会崩坏，所以最糟糕的结局就是崩坏了吧。

谢姚竟然在隐隐期待，世界一旦崩坏，直接摧毁了封建社会，实在是一劳永逸的好方法。

可是俯瞰汴京盛景，她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一劳永逸是一劳永逸了，她和这个世界的人都没了。

这样挺无趣的。

“失败如何定义？”

狗子沉默。

【主线剧情纠正失败。】

这个略显沙哑还带着电流杂音的男声太过遥远，仿佛来自宇宙深处，又仿佛近在咫尺。

古老而神秘，没有丝毫情绪。

“你们想要纠正什么？如何纠正？”

【无可奉告。】

这种高高在上的权威真叫人不爽。

“那我也可以不答应跟你们合作。”

一言不合掀棋盘，谁不会似的。

【主线任务与这个世界的万千生命挂钩，作为被天意选中者，这是你要承担的责任。】

哟，大佬都这么厉害了，还搞道德绑架这一套呢？

“你们就是说再多也无用。我呢，就是个生性淡漠又散漫惯了的人。我只对自己的心俯首称臣。”

权威？

如果真有权威，能让她俯首称臣的，那也只能是神格化的她自己。

谢姚抗拒与人进行深度交谈，其实也是因为二十多年了，她都没有遇到一个能与她进行深度交谈的人，一个能让她的灵魂产生共振的人。

即便她在不断地拓宽灵魂的广度。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只不过那些人都是死在了历史长河里的智者。

从无数著作中寻找偶然的共鸣，是她唯一自愿也唯一乐在其中的事。

她在与先哲们对话，别人却说她是书呆子的时候，她只觉得他们愚蠢。

能与自己对话，并且能令自己信服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她虚构出来的自己，一个像神一样全知全能的存在。

现实生活中的所谓权威，不过都是欲望的奴隶，又如何能让她信服，她只是不在乎。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