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在这个世界苏醒后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从前的认知告诉自己,一个独立个体的长期记忆不会通过任何技术传递或复制到下一个独立的个体身上,基因也不行,即便人造人技术得以完全发展。
将一个人的记忆复刻到另一人身上,还能保留原体的记忆进行思考,这个发展太过魔幻,她很想假装不知道。
可这个问题关乎她自己是谁,她没办法停止思考,这是她探索自我与认识世界的本能。如果我不是我,她觉得,世界可能会崩塌了。
记忆储存在大脑的神经元连接和化学变化中,而她是灵魂穿越者,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具身体,她本不应该带着记忆的,可她却带着。
即便不去想实现技术的可能性,未知存在擅自将自己的记忆投放到一个陌生人身上的举止,对两个当事人而言,都是灾难。
原主是死了,可她还活着。
对她而言,承担两个人的记忆,记忆混乱不堪,她无法辨认自我,就是最大的灾难。
自我是一个人灵魂存在的根基,没有自我,即便能理性思考,一切都将是徒劳。
她冲狗子发过火,知道没办法解决问题,一个人的力量很有限,与这些未知存在难以匹敌,现在已经不会生气。
能再活一次,确实是很好。
她只是在身份认同上,卡壳了。
这具身体有两个人的记忆,她的灵魂是自主的,她也能感受到身体的情绪,只是,她和原主不是同一个人,身体的感受不代表她就会有一样的感受。
她的认知和感受时时刻刻都有一种强烈的撕裂感,有时候她都分不清楚到底是这具身体的触碰感知,还是她自己灵魂深处残存的记忆感知。
就比如此刻,身体对穆司弗的感知居然是欣喜和期待的,理智告诉自己,她是极其反感这种情绪不稳定的人的。
她失去了对自己身份的控制感。
发明这些技术的存在,难道就没有考虑过记忆与身份认同的伦理问题吗?
穆司弗只见她闭着眼睛不说话,皱了皱眉,将她拽进了内殿。
萧鸣枫愣神之际,发现自己已经被扔在床榻上,手腕和屁股都好痛啊。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他欺身上前,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不知是在哪里染上的,檀香与他的粗鲁简直就是极致的反差。
“你不说,本王自然也有法子。”他心中有了结论,觉得她是别人派来的细作,便想验证自己的想法。
萧鸣枫淡淡一笑,“哦”了一声,好奇他能有什么方法,别最后还是搞鬼神之说那套,那样她会看不起他。
似乎是看到了她眼中的轻蔑,他俯身,一手禁锢她的腰间,瞧见她僵硬的表情,嘴角勾了勾,在她愣神之际,他的另一只手将她的衣领往下拉了拉。
他本以为会看见光滑一片的肌肤。
可他看见的,是新旧交替的疤痕,虽然这半年没有打打杀杀,疤痕淡去了不少,可还是留着难看的印子。
背脊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触目惊心。
那时他本来想将战场交给其余两军,可长公主突破封锁后,沿路杀了很多他的将士,他很愤怒,即便身体才恢复力气,也提着剑急忙赶过去。
两人昏天暗地的打了一架。
她本就一路杀戮,精疲力竭,一个不防,被他用利剑横着划过背脊,鲜红的血迹大片大片地往下浸,她还能翻身起来,将他握剑的手骨扭碎。
他那时对逍遥长公主隐隐是有点佩服的,她以女子之身带兵打仗,还能与自己打得不可开交,他一路走到这里已然很艰辛,她一个女子,背后不知又付出了多少努力。
世人说他心狠手辣,他觉得自己只是对别人狠,她却是那种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
萧鸣枫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淦,这丫原来是个流氓啊!
亏她还以为他好歹有点脑子,面瘫勉强包容一下。
三两下将身体的主导权收回,她恶狠狠地看着摔倒在床榻上的人。
“穆四,你要是脑子有病就去找颜太医拿剂药喝喝,别出来丢人现眼。”
萧鸣枫整理好着装,不想跟他这个人待在一起,准备要走,走了两步,气不过又回来踹了他一脚。
他没有任何动作,像傻瓜一样,她也不在意。
“我警告你啊,穆四,再有下次,老娘绝对、绝对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