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出乎意料的反应——可这种惊讶,只在高易羽心里持续了一秒,就变成了理所当然的感叹。如果有人告诉自己,三百、四百年后的音乐超乎理解,变得无法想象和惊人,那她也会这么问的。
可惜没带手机来……
“你见过闪电吧?”
“嗯。”
高易羽指了指自己的吉他:“刚刚我演奏给你的,就是我们时代的曲子。”但并不只是如此,“本来的这首《苍白的浅影》,就是用电流演奏的。”
“……啊?”
“不少乐器都加装电路,接上了处理器,变成数字讯号自由组合,靠音箱来发声。音乐可以被保存下来,在想听的时候自由播放,而不用买票去聆听乐团演出……还有……”
可惜,在高易羽讲完剩下的几万个字,好好论述一遍时代的进步,让老辈扩展扩展见识之前,老辈就一脸委屈、泫然欲泣的捂住了耳朵。
“完·全·没·法·理·解!”
也是啊……
高易羽合上了嘴巴,这不给她来一套九年义务教育加三年的音乐选修,着实没法儿讲清楚就是了……可和那漫长的时间不同,高易羽和她,只是在历史片段之中偶遇,就这么奇迹般的聊上几句罢了。
世界依然如魔术般寂静着。
带她来到这个时代的三全音恶魔·德利多利,如今也在战斗吧?敌方是召唤了约安妮丝的休止符魔鬼……等它们之间的胜负决出,她和约安妮丝的不期而遇,就将挥手告别了。
然后——
约安妮丝放开了手,将稍稍发红的耳朵露出,再度接受这世上一切声音。
她的下唇被虎齿咬着,神色坚定,仿佛下定决心逃课来表达自我、抗争自我的优等生。
“我要去阻止战争。”
迈开脚步,约安妮丝向外走去,离开了这宁静的街道夹缝。
高易羽急匆匆的跟在后头,总觉得要有什么麻烦事发生了,可惜自己不能干坐着、躲在夹缝里弹琴取乐,等待时间耗尽……其实她还挺想这么做的。
凝固的街道,行人们都被定格,世界亦是如此。
约安妮丝的目光穿过一个个行人,同时侧耳倾听,想找出魔鬼与恶魔之间的战场。她握着拳头,满是不言而喻的斗志。
跟在后头的高易羽,其实脑袋里已经上演了完整的剧情:
既然三全音、休止符这样的东西,都有与之同名的邪恶神秘侧存在,那作为宗教音乐的扛把子,在历史里地位极高的约安妮丝,那没点战斗力也说不过去。她应该能展示出各种神圣、高洁的战斗手段……应该吧。
正想着,高易羽的眼神瞟过,发现了熟悉的身影:德利多利身体的那团黑雾!
德利多利就在附近的诊所里,拿着一个杯子,洒脱、惬意的坐着,完全没有战斗的痕迹。这么说……德利多利是胜者,现在正品味胜利的美酒?
高易羽琢磨起其中的利弊,德利多利赢了的话,她应该能回到本来的时代、变回本来的模样了……也可能是摸鱼被发现、以及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这样被德利多利抹杀……嗯?高易羽皱着眉,因为她不光看见德利多利,还看见了那只魔鬼。
“这啥……”
“她们怎么没打……”
约安妮丝也发现了,凑到了高易羽肩旁。
德利多利和休止符,一人捧着一个杯子,看起来交谈甚欢,时不时还碰一下杯。
察觉到被注视,恶魔与魔鬼同样发现了门外的二人,于是默契的向前伸出酒杯,晃动里头的红色液体。向着高易羽和约安妮丝,德利多利发出调侃的声音。
“怎么,不聊了?”
“……你俩不是打得火热,也打完了?”
“本来想好好打一场的,结果你们在旁边又是弹琴又是唱歌,叽里咕噜的聊音乐聊个不停,这怎么打嘛?”
也是啊……高易羽挺不好意思的“哈”了一声,颇为心虚。
而德利多利的目光转向了另一边:“您看起来有话想说。”
016·时代
诊所内,得了天花的孩子躺在病床上,大部分身体都被白布包着,只露出一条腿。
助手按着孩子,家长则在祈祷,医生握着烤过的银刀,在孩子大腿的血管上划出伤口,一边祈祷一边放血,希望以此来治好天花,让孩子熬过死亡——不过熬不过也问题不大,劝这家人再生一个就是了。
用来装血的木桶,现在成了恶魔与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