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就有安·菲文的花束。
未能履行的约定,未能递给思念之人的花束,便用来为逝者做踏入冥土的卧榻吧。
昨日,为了确定这场葬礼,人们欢呼、呐喊、争吵,仿佛要用热烈燃掉整座雅典城邦。但今日的葬礼,人们肃穆、寂静,平和的遵守一切传统,只为了送甚至不知道长什么模样的人上路。
尸体被放入了小舟,装点上花。
点灯人,为他燃起一盏小灯,放在尸体的双手之中。
夜色渐深,这小小的火光,将会摇摇晃晃,然后,随波逐流,不知去往何处。
安·菲文凝视着它,仿佛凝视着从今往后的世界。她驻足不停,成为这寂静之中的一份子,心中充满了比任何人都要浓郁的哀戚。
但——
“妈的,喵喵,别过去,那不是你的相亲对象……”有个声音,说着陌生的语言,“德利多利,历法对不上,怎么咱们的一年……晚了人家一天……坏事了。”
遍历历史的吟游诗人,从历史的另一角踏步而来。
手心中的火苗,是这夜晚的另一盏暖灯。
……
146·本来还想请假条
整座雅典城邦,有闲的人都聚集来了这河岸,为不知名的死者送葬。
属于死者的小舟,只容纳得了一具尸体。
相较于它的狭窄,站在河岸边的人群却拥挤不堪。一张张迥然不同的脸孔,一双双藏有思绪的眼睛。人潮的洪流被夜幕染透,仿佛来自深冬的大海。
但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无法在夜晚闪耀。
只有她——
“你还真来了呀。”吟游诗人有些为难的站在那儿,不属于人群中的任何一部分,但却凌驾于一切之上,“安·菲文,对你来讲,上次见到我,是在一年零一天之前。”
“……”
安·菲文想说点什么,可灵魂像是随着小舟一起漂泊走远了。
她呆滞的凝视着高易羽,凝视着来自不知何处,但确实就在眼前的她。
在昨天,安·菲文下定了决心,选好了再见面时要说的话语……可现在却一句也回忆不起来。
吟游诗人摘下亚麻布编的兜帽,毫不在意形象的揉乱长发,脸庞上没有半点喜悦,只是显得更加为难,甚至可以说是苦恼了。
她在苦恼什么?安·菲文单纯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你……还……”
高易羽的话音断断续续,逐渐染上了一些难为情。
她停下了揉乱头发的手,转而,跟另一只一起抱在胸前,脚尖焦急的敲起地面来。
“还……”
很快,她下定了决心,靠近一直呆站在原地的安·菲文,凑近她的脸,用压低的小小声音,问出了那极为羞涩的问题——
“你还在思念我吗?”
在高易羽的呼吸、嗓音,以及些许温度离开之后,安·菲文听见了涛声。
是承载死者的小舟,离岸而去,所划出涟漪的呢喃。
又或者……是来自这心中的涛声吗?
安·菲文的灵魂,随着高易羽的问题而回到了原位,想要用话语来传递心声——对,就像早已决定的,本该在昨天见面之后,对她高呼出来的那样。
可惜,这不是必要的。
因为——
“该死啊……看你的表情和眼神就知道了,唉。”高易羽捂着额头,深深又叹了一口气,“唉。”
安·菲文并不清楚自己的表情,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样,但没关系,只要将思念传达了就好。
“萨福老师曾对我说过,会思念,是因为爱。”安·菲文坦然的、渴求的,倾诉道,“从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爱上了您……所以我来履行约定,见您了。”
说完,安·菲文才发现自己的脸庞十分炙热,就连视线也变得相当模糊。
但这话语却意外奏效。
因为高易羽的脸,变得又惊又红。
“……咋整啊……德利多利,你赌输了。”她用安·菲文不太理解的语言,呢喃着什么,语气满是震惊,“咋整啊……我……我们……不是来杀她的吗?怎么会这样……造孽了……”
“——但,您不必回应我的心意。”
“……是这样,我……”高易羽还想说些什么。
“我是被驱逐的乡下人,出身卑微,而且还染上了奇怪的病症,不会长大……还有丑陋的发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