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大她的,教她些世界的知识。”
高易羽心想,这小公主命运还真惨,于是换了个话题:“你有回到……罗马吗?”
“没有——我回不去。”安·菲文低着头,有些伤感,“我终究是被放逐了的,大概所有被冠以罗马之名的地方,都不是我能踏足的……我的故乡,故乡……”
这……这话题更惨。
不过,如果那个想法能一切顺利的话……
高易羽又换了个话题,聊到她自身:“你现在完全像是老奶奶一样咯。”
“呵,我就是呀——但您仿佛是永恒不变的。”
高易羽仰望着高远的冬日天空,看着自己呼出的气息淡入其中:“并不是永恒不变……只是在我的十几分钟前,和你在八十年前分别,然后立刻来这里见你了。”
“……真、真的吗……”奇妙的惊愕,在安·菲文的声音里经久不散。
“真的。在十几分钟之前,是几分钟……总之,对你来讲的百年人生,对我来讲,连一天的二十四分之一都没有耗完。”
许久、许久。
“……真奇妙啊,原来历史旅人……是这样啊。是魔力……吗?”她自言自语着,“我也有吗?”
“嗯,那是能超越一切常理的东西——倒不如说,这些非现实、魔力什么的玩意儿,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们不是就讲了。”
“是……是啊……是有这么回事。在奇迹般的您看来,我的人生是笑话吧……”
安·菲文苦恼着,不再是什么饱经世事的老奶奶,而是一位难堪的、不思进取、自觉无知的小孩子。
“明明人生走过了足有百年,却还是这么愚蠢。”
“百年并不长,倒不如说,只是刚刚走了个序章罢了,和孩子没什么区别——正适合开始探索这真正的世界。”
说完,高易羽伸出双手,它们过于漂亮,立刻吸引了安·菲文的注意力。然后,高易羽将双手彼此接近,轻轻拍动。
“啪——”
一次、两次、更多,他们遵循着最基础的四二拍。
那是音乐!曾在雅典探究了几十年音乐、被称之为女神的安·菲文,很清楚的理解了。可为什么,会在这里展示音乐?
这个问题还未成型,安·菲文突然感觉到了。
一种奇妙的、没有形态的、甚至不存在于世界——却扎实流淌着的东西,正从高易羽的灵魂之中微微溢出,注入了每一次,双手拍出的韵律中。
不知过了多久,安·菲文才回过神来——
“闲着没事时,就琢磨琢磨这玩意儿吧,多点新鲜事,别装老年人了。我会来检查成果的,小姑娘。”
吟游诗人已经不在原位,只留有远去的背景,以及道别话语。
但她刚刚用双手所奏出的短小音乐,却在这冬日原野,留下了不可思议的痕迹。
如春天般——这里长出枝条、开满了花朵。
芬芳、鲜艳——
仿佛,是在为百年前那一捧花束,进行迟来的回礼。
149·有时候。
可惜,再次重逢的约莫百年后,高易羽并没有得以见到她的魔力,是如何编织音符的。
“我……我在这方面……没有才能。”安·菲文对此非常羞愧。
这让高易羽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她对自己不同于其他人的银色发色,所产生的羞愧心理很相似,甚至她试遍了当时能接触到的各种方法,以求能将每一根银色的发丝遮蔽成正常人的模样。
经过百年——以及又一次的百年时光,她反倒变回了原本的她。
“很愧对您在一百年前的指导和展示,唉。”
“嗯……咱们可以就此聊聊,不过在聊魔力之前,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在这马车上,改头换面了吗?”
这次,高易羽和她重逢在一辆很不起眼的马车上。
安·菲文是曾在雅典享有女神称号的尊贵之人,即便再阔绰千年应该也不会缺钱。又经历了两百年人生苦旅,实际上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人间老油条了。
但现在,她穿得严严实实,将发色遮蔽,又将本来那张极其漂亮的脸庞,涂上了易容成另一种感觉的各种装饰,又租在一辆货物拥挤、连个柔软垫子都没得的马车上,感觉是在……
“在逃命?”高易羽问道,“有恐怖的仇人在追杀你?”
“不是……正相反,有个极度热情的男人想要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