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很简单的,你先闭上眼。”
江酒闻言便乖乖闭上眼。
车窗好像被打开了,有风拂过,裹着铁与火的炽热气息,紧接着有乌鸦尖利难听的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空气中也开始弥漫着莫名的腐臭味。
“睁开眼吧。”
桑落说。
江酒便睁开眼。
繁荣不再,只余破败,
头顶挂着红色的太阳,身边残破的建筑物上爬满了藤蔓,遍地都是被风化的骨骼,有人类的有异类的,也同样有不知名野兽的。
海洋倒悬天际,巨鲸于穹顶遨游,遮天蔽日的珊瑚群迎着血红色的阳光肆意舒张狰狞的枝节。
桑落停车,转头对江酒微笑,宣告道:
“那么……欢迎来到下城区。”
[未完待续]
——
17-有人在哭
大人们说上城区的太阳是白色的,天是蓝色的,有时候万里无云,看起来就像纯净的蓝宝石一样。
当然,那样美丽的天空当然也不会有游弋的巨鲸,盘旋的鱼群又或者变异的珊瑚。
可年纪大一点的小孩子都会对他们的说法嗤之以鼻。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白色的太阳,蓝色的天空,还有什么纯净的蓝宝石……下城区里是没有蓝宝石这种东西的,而需要借助蓝宝石这种来形容的蓝天自然也不可能存在。
那都是大人们为了骗小孩子撒的谎!
天上就该悬挂着海洋,就该有巨鲸鱼群和珊瑚!
老年人相信一切,中年人怀疑一切,青年人什么都懂。
半大不大正处于叛逆期的小孩子往往只愿意相信自己见到的一切,又讨厌大人们的唠叨和那些又臭又长的道理,所以他们聚在一起,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反抗大人。
他们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白色的太阳蓝色的天空,也不允许跟他们一起玩的其他小孩子相信,如果有小孩子相信的话就会被他们孤立,甚至动辄打骂。
可亚瑟依旧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白色的太阳和蓝色的天空。
于是理所当然的,他被大孩子们孤立了。
大孩子们不允许其他的孩子跟他一起玩,还嘲笑他那头像杂草一样干枯的白金色头发,给他取了许多很难听的绰号。
他们甚至以欺负他为乐,会守在他每天送报纸的路上堵他,把他的邮差包夺走,像逗小狗一样传来传去。
“傻亚瑟!傻亚瑟!”
他们把他围起来取笑他的头发,还有衣服上打着的补丁。
小孩子的善恶观大多都是混沌的,更何况是在下城区这片废土中。
亚瑟已经习惯了。
他慢慢学会了不去挣扎反抗,而是像块石头那样忍耐,因为他发现那群小孩子只是想看他出糗的样子,可如果他没有什么反应的话,他们很快就会失望然后放过他。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
偶尔大孩子们会因为他的沉默而恼怒,他们会指挥更小一点的孩子把他推倒在地上殴打他,甚至脱下裤子往他身上撒尿。
但忍忍也就过去了。
被连着欺负了好几年,亚瑟逐渐养成了同龄人难以企及的耐心与韧性。
但他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子,所以有时候他也会伤心,会委屈,甚至一个人缩在杯子里偷偷地哭。
而每到这时,他就会从床底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本被他珍藏的,书页几乎已经被翻烂的画集,看上面白色的太阳和蔚蓝色的天。
只可惜下城区只有血红色的阳光,所以他也只能在画集上看到被镀上一层浅粉色的太阳,还有近乎墨黑色的天空。
小亚瑟没有父母,从小跟身患重疾的爷爷相依为命,可在他十岁那年爷爷也去世了。
爷爷只留给了他一间四面漏风的小屋,一张床,几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几只锅碗瓢盆和这本画集。
小亚瑟很清楚的记着,爷爷临死前坐在小屋外的扶手椅上,一直抬着头呆呆地看着天。
“亚瑟……”
他用树皮一样粗糙干瘪的手摸着亚瑟的头,沙哑地说:
“爷爷就要死了……你要好好活着……好好吃饭……长大了去替爷爷看白色的太阳和蓝色的天……”
说完他就合上了眼睛,悄无声息地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于是便只剩下小亚瑟一人讨生活。
周围邻居可怜他,偶尔会接济他一点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