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很早之前她迷路误入这家花店,找不到回家的路时风铃姐安慰她那样,江酒轻轻地摸了摸风铃姐的头,然后小声说:
“没关系的,那只不过是个噩梦而已,现在梦醒了就没事了,你在梦里找不到我了可现在我不是在你身边吗?”
她甚至凑过去,轻轻在风铃姐额头亲了一下,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
“你看,无论是你抓住我手的感觉还是我在你额头亲的这一下,所有的触感都是真实的——它们在告诉你啊风铃姐,告诉你我现在就在你身边陪着你呢。”
风铃姐脸上的茫然表情渐渐退去了。
她挨着江酒,感受着她的体温,呼吸着她身上的薰衣草香,终于平静下来。
然后她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轻轻捏了一下江酒的无名指,问:
“酒酒,你能不能……躺在姐姐腿上休息一会儿?”
是能不能而不是要不要。
无论如何,这都是听起来极卑微的请求。
江酒无声地叹了口气,点头,乖巧地说:
“当然可以,不过风铃姐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啊?”
说着,她把旁边两只凳子并排放着,躺了下去,枕在风铃姐的腿上。
而风铃姐却没直接回答她。
盲女沉默地,小心而细致地伸出手来触摸江酒的五官。
从额头到鼻梁到嘴唇到脸颊到下巴,甚至往两边一直摸到了耳垂。
她的动作很轻巧,手指温暖而柔软,简直像是在给江酒做面部按摩。
江酒没有问为什么,她只是乖乖等风铃姐摸完才低声问:
“突然这样干嘛呀风铃姐?”
盲女闻言沉默片刻,一边真的开始像往常一样为江酒轻轻按摩太阳穴,一边小心翼翼地挤出个笑容,说:
“我怕以后就……不能再见到你了。”
“怎么会呢?”江酒委屈地问,“风铃姐这么温柔又漂亮的大姐姐,就算是单纯馋你身子也肯定会来得勤快啊。”
“嘴还是跟以前一样甜,可以后你要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子该怎么办呢,更何况还可能会结婚……”
风铃姐的声音微有低落,但或许是害怕江酒担心又很快恢复平静:
“你有了自己的生活,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应该再打扰你了呀酒酒,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肯定不会愿意你跟别的女人这么亲密,你夹在我们两个人中间会很难做的……姐姐不想你因为姐姐而影响自己的生活。”
“那我不谈恋爱不结婚不就好了吗?”
“净说小孩子话,你怎么可能会不谈恋爱不结婚呢,姐姐可是知道你是有多缺爱……你呀你,没必要为了哄姐姐开心说这种不切实际的话。”
这么说着,风铃姐却微笑起来,屈指不轻不重地弹了弹江酒的鼻尖。
然后,她又低声说:
“其实姐姐一个人也没关系的,虽然恐怕没人跟我这个穷瞎子谈恋爱,不过我开这家花店至少够养活自己,所以不需要你太担心,你可以放心地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小傻瓜。”
江酒沉默片刻。
似乎是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忽然问:
“姐姐你是不是要走了?”
“……”
风铃姐的手微微一颤,却没再说什么。
她只是悄无声息地睁开了从刚刚开始就闭上的眼睛。
有微光亮起。
盲女原本黯淡的黑色瞳孔变成了纯白的色彩,紧接着那光悄然蔓延,自她双眼为起点覆盖全身。
名为风铃的少女悄然变成了头戴荆棘与纯白鸢尾花花冠的白冠之王。
而祂在对江酒微笑。
“我终于找到你了……酒酒。”
祂说着,五指轻轻拂过江酒的脸颊。
“只可惜,我也要离开了。”
祂又说,轻轻叹息一声。
来自世界规则的排斥逐渐加剧,白冠之王的身体缓缓变得虚幻且透明,像一片若有若无的海市蜃楼。
“酒酒。”
江酒听到祂轻声说:
“以后要好好吃饭,好好地生活,姐姐以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照顾你了,所以你得学习怎么才能照顾好你自己才行。”
“你要找到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人啊,这样才不会孤单。”
“然后,忘了姐姐吧。”
然后,微笑的白冠之王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