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觉得她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劲,有点担心,却又害怕这坏女人是在骗取她的同情——但纠结片刻后她还是叹了口气,问: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无精打采的?”
“因为我有点困鸭。”
坏女人交叉双手安放在小腹上,那副恬淡自若的样子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在漫长时光中沉睡于棺材中的血族,矜持而优雅,又带着点神秘的味道。
然后她又轻声说:
“腰酸腿软提不起劲,仿佛身体被掏空,大概是这趟地狱之行实在是太累了,全程都在打打打杀杀杀,消耗了太多力量,现在萎靡不振一段时间……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吧?”
“谁让你非要去的?”莉莉丝轻哼一声,“活该。”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很贴心很温柔地伸出手来,轻轻给坏女人揉太阳穴。
魔女的身体与人类相差甚远,不过她们可以扭转身体的组成物质与结构以体验人类的感受,莉莉丝经常这么做,而江酒本来就是人类,所以平日里几乎一直都在以少女的姿态行动。
这样的好处是……这样其实基本就没有什么好处,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魔女的躯体远要比人类那肉身强韧得多。
可江酒还是更喜欢人类之身。
魔女之躯与人类之身相比,她还是觉得人类之身用起来更加顺畅也更加舒服一点。
更何况她在地狱中所消耗的并不只是体力精神,还有其他更加难以得到弥补的东西。
“可能性。”
莉莉丝忽然提起这个词来。
她低下头与江酒对视,问:
“你说终焉魔女带给了你可能性魔女的权柄,可这个世界的真理是等价交换,所以你为此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江酒闻言便睁开了眼。
她平静地与莉莉丝对视,反问:
“我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
她把“我”这个字咬得很重,然后垂眸,清浅地叹息:
“好吧,从某个角度来说,也的确可以理解是我付出了代价——只不过不是现在的这个我,而是未来那个会成为终焉魔女的我。”
“命运给予你的每一份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这没问题,可倘若未来的我就是命运这抽象的概念本身呢?”
“存世神明,无上权柄,启明恒星……祂给予了我无限可能性的权柄,也替我支付了代价。”
江酒说着,忽然眯起眼来,盯着莉莉丝问:
“说起来,就算是我这种完全不懂得魔女力量体系的冒牌魔女也能隐约感觉到这可能性权柄到底有多可怕,那么想必那位倒霉的大魔女就算放在你们魔女之中也算是最厉害的几位之一?”
莉莉丝闻言挑眉,接着点头回答:
“嗯,祂是所谓色彩魔女序列的一员,而且是蛮高位的[灰],整个宏观世界应该也没有几位比祂权柄神秘度更高的魔女了。”
“这样啊。”
江酒了然地点了点头,却又有些疑惑:
“那你呢?”
“身为可能性魔女的朋友,被各种人评价危险的缄默魔女,主人您在魔女中间又是个什么地位呀?”
“……”
莉莉丝忽然沉默起来。
她为江酒揉着太阳穴的手动作略微停顿,然后摇摇头。
“也不算什么。”她轻声说,“不过色彩魔女这个序列……最初就是围绕我而建立的。”
“袜!”江酒一惊一乍地喊了一声,“主人您原来这么厉害啊。”
“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莉莉丝又平静地说:
“现在色彩魔女……祂们已经与我无关,硬要说的话也只有几位老成员还跟我保持着联系,其他几位都是后续加入的新人,和我不熟。”
“嗯哼。”
坏女人像被挠下巴的小猫咪一样享受地眯起眼。
只可惜她接下来说的话却不如她看起来那么可爱了。
“可为什么,”坏女人问,“我之前听人说,主人您其实并不是魔女啊?”
莉莉丝再次僵住了。
似乎是被揭开了伤疤,于是再度感受到了痛楚,魔女小姐忽然变得面无表情。
“是……不是,又怎么样呢?”
她问,又低声说:
“反正不管我是不是魔女你都是我的小女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