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手指突兀被齐根截断,血肉尖叫欢呼着在坠落的过程中绽放开来,分解为最为微小的粒子,进行一场荒谬绝伦的盛大逃亡。
芜湖!
就好像雪崩的时候,每一颗雪花都在勇闯天涯那样。
妩媚小江酒已经在试图用她的权柄镇压紊乱的身体了,但即便如此异变还在不可抵挡地持续下去。
她的身体表面悄然生长出无数畸形的肉芽,紧接着开出糜烂血腥的花,她的身体开始宛若塌陷的流沙般崩溃,从双腿开始,向胸腹乃至头颅扩散。
混乱魔女微笑着看她,把烟斗嘴凑到唇边吸了口,一边吐出缭绕的烟雾一边轻声说:
“还在反抗么?”
“我建议你放弃哦,因为这个过程一点都不痛苦……你的神经系统其实已经离线了,所以你的大脑并不会得到任何反馈,你如今能够感受到的唯有欢愉。”
“——自由的欢愉。”
混乱魔女又以烟斗挑起妩媚小江酒的下巴,垂眸,认真端详她脸上盛开又枯萎的肉芽,鳞片,漆黑毛发,抽搐的纤细触手。
“真甜美啊……”
她语气迷幻地感叹:
“你知道吗小东西,我是混乱的魔女,我的权柄就是让接触到我的一切东西都跟我一样变得混乱——就像你,你的血肉你的骨骼你的每一颗细胞,甚至是你的灵魂。”
“不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吗?没关系的,接下来你就会明白了。”
混乱魔女意味深长地说。
接着,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再度有异变发生了。
只是这次不再作用于物质,而是直接影响了凌驾于其上的灵魂。
妩媚小江酒的灵魂忽然地裂开了。
一岁的她,两岁的她三岁四岁五岁六岁的她……按照时间与空间的节点,有无数个代表了截然不同看法冠冕与思想的她被划分出来。
于是世界大战开始了。
无数个江酒吵吵嚷嚷地叫嚣着,宣称自己才是正统,甚至为此打得头破血流不可开交,原本统一的意志被分散了,甚至相互矛盾,所有江酒都想从原本灵魂的约束中逃离。
她们争斗,厮杀,吞噬彼此,却始终不得解脱。
最终正如同获得了自由却又迅速为之付出代价而崩溃的血肉组织那样,妩媚小江酒的灵魂也迎来了不可避免的腐朽。
无论是身体又或者是虚无的灵魂,曾属于她的一切都在静谧之中走向了终末的坍缩。
哗啦啦。
血肉骨骼分解为最基本的粒子,堆积在地面上,白茫茫一片,灵魂从内部开始崩塌,逐渐泯灭于虚无,于是名为妩媚小江酒的个体自此消散,万劫不复。
在构成她存在的一切物质都欢呼着迈向自由时,她也同时被宣告了灭亡。
混乱魔女看着地上的那片灰烬,不知为何忽然叹了口气。
“何必呢?”
她说:
“可能性魔女的权柄虽然确实麻烦了一点但并不是没办法解决,更何况谁让我的权柄正好克制可能性的权柄呢。”
混乱,或者说……失控。
能够对概念存在的根源加以干涉,虽然就连权柄的拥有者本身都无法控制走向以及可能会产生的结果……但只讨论破坏性的话,它毋庸置疑是最强的战斗型权柄之一。
只是简单的碰触而已,代表了妩媚小江酒可能性的那条世界线本身就已经被摧毁了, 甚至再没有重生的可能。
而混乱魔女便把视线从地上那片灰烬上挪开,转头,看向其余的江酒。
“你们的母体呢?”
她微笑着说:
“如果她再不出来,我就要大开杀戒,把你们这些可能性全都抹除了。”
既然混乱魔女都这么严肃地发出威胁了,那江酒自然要给她点面子。
于是,包围着混乱魔女的江酒们缓缓让开了一点,让藏匿在她们身后的……另一位妩媚小江酒走了出来。
混乱魔女意外地挑了挑眉,问:
“你没死?”
妩媚小江酒闻言抬起手来,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无奈回答:
“没死是没死,不过也差不多,您的权柄实在是太诡异了,要是我没提前准备替身……恐怕现在我已经没办法站在这里跟您对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