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酒虽然整个人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但嘴还很硬,闻言便继续输出道:
“可我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明白一个道理——不要对任何人抱以无谓的期望,因为往往到最后关头你会绝望地发现这个世界上你能够信任的只有你自己。”
说完这句话她顿了顿,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垂眸补充道:
“当然,有时候其实连你自己都不一定靠得住,不是么?”
像在问桑落。
可也像是在问她自己。
桑落知道江酒过去经历过很多故事,什么类型什么样的都有,要是有天她魔女当腻了,想去写书分享她的那些故事,那说不定甚至能在纸媒式微的如今杀出一条血路,于末法时代证道成神。
所以对江酒如今的感慨……她丝毫不会感到意外。
她只是忽然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然后放下梳子,把手搭在江酒肩上,又捏起少女一缕柔滑细腻的发丝,在手指上绕了几圈。
“那你有没有想过……”桑落语气柔和地问,“可能是你走得太快了,所以别人跟不上你呢?”
“嗯?”
江酒好像没听懂。
桑落便只好无奈地戳了戳她的脸颊,解释给她听:
“你还记得咱们刚认识的那时候吗?”
“……记得。”
“我就知道你记得,毕竟你的记忆力一直都很好,过目不忘是吧?”
桑落说着俯下身,把下巴轻轻放在江酒的头顶,借着面前的镜子与江酒对视。
“你还记得咱们俩第一次见面那时候,我穿的是什么衣服吗?”
她问。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相当经典的问题了,虽然没有“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会先救谁”这问题杀伤性强,但也同样会让人挺头疼的。
只不过桑落好像从来都没怀疑过江酒到底能不能正确回答她。
她的嘴角始终带笑。
而果不其然,江酒甚至没犹豫,张嘴就答:
“黑色的风衣,白衬衫,西装长裤,高跟鞋——你一年四季不都是穿这套衣服么,有时候我都会怀疑桑落姐姐你衣柜里放着的全都是相同款式。”
然后,她又眯起眼,在记忆宫殿中搜寻片刻,接着说:
“哦,我好像隐隐约约还记得那时候你头发没现在这么长,勉强才过耳垂吧,看起来就很青涩,像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
“因为我那时候确实就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甚至都还没接触到神秘侧相关的知识呢,所以看起来青涩一些……也很正常。”
“那确实,不过长发桑落姐姐和短发桑落姐姐相比,我果然还是觉得短发更棒。”
“短发更棒?为什么?”
“因为青涩啊,那时候的你还没染上世故的铜臭味,更纯粹,现在呢,虽然看着像是枝头熟透了的果子,丰满地快要滴出水了,可看起来就会有些……”
江酒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似笑非笑地开始卖关子。
桑落倒没觉得身上有蚂蚁在爬,她只是对此略微感兴趣,于是随口问:
“有些什么?”
既然她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么江酒就大发慈悲地告诉她:
“有些风尘。”
“风……尘?”
桑落觉得这个词的攻击性好像有点大,给她都整不会了。
甚至有点生气。
于是她放开江酒的头发,转而揪住江酒的脸颊,稍微使劲。
江酒粉嫩的肌肤就被捏得红彤彤的。
疼。
然后桑落又加大力度,使劲,用上了两只手,把江酒整张脸都揉来揉去,把她的五官扭曲成各种奇奇妙妙的可爱样子。
江酒倒不觉得有多难受,她只是看起来相当无辜地任由桑落作怪。
一直到桑落发泄完怒火,她才开口问:
“所以桑落姐姐你提起以前的事干嘛,那跟咱们现在讨论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没关系我为什么会提呢?”
桑落反问。
接着她松开手,轻声说:
“你说那时候的我很青涩,看起来就跟刚毕业的学生一样,这没错,可你呢?”
“你那时候难道不比我更青涩么?”
“我是毕业不久的学生,可你还没毕业呢,小江酒,你那时候虽然挺光鲜亮丽,是咱们学校的学生会主席,但与现在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