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所有居民能做的事就只有老老实实待在家中,不给政府添麻烦,同时祈祷着这场百年未见的特大雪灾早日结束。
毕竟要过年了。
忙碌劳累一整年,好不容易迎来与家人团聚的难得假期,却又被困在家里,不得自由,而无论是街上又或者网络或电视节目里都见不到半点将要过年的喜庆味道,一切都是如此冰冷且苍白,好像外面从天而降的雪花那样。
但魔女小姐并不关心这些。
她只关心她自己……哦,或许还有江酒那坏东西。
魔女可以不用进食,魔女之家有一套完全与外界隔绝的自循环生态系统。
所以春城的大雪并未对魔女小姐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她依旧每天下午近乎日落时才昏昏沉沉地起床,然后披散着头发穿过魔法壁炉到魔女之家外面的酒吧里,神情恍惚地自斟自饮。
不用魔女姿态,而是以人类的脆弱身躯。
所以她很快就会喝醉,喝醉之后就跌跌撞撞地重新穿过魔法壁炉,回到自己房间里,倒在床上陷入沉眠。
始终待在图书馆里的潘多拉有时会撞见这样宛若鬼魅的魔女小姐,可潘多拉却并未对魔女小姐如此异常的生活方式提出任何意见。
因为魔女绝不是会被区区酒精击垮的孱弱生物。
假如她们愿意的话甚至可以把九十六度的生命之水当水喝。
所以潘多拉充其量会在心里默默感叹,觉得魔女小姐如今还真是跟那个词形容的完全吻合啊……
醉生梦死。
她的身体虽然如今还生活在上城区的春城,可灵魂却不知道已经丢到哪里去了。
是江酒么?
想到这名字的瞬间,潘多拉不自觉地抱紧了怀里的魔典,接着又迅速地,近乎自嘲地让身体放松下来。
除了江酒以外,还可能是谁呢?
不知为何,潘多拉忽然能够理解魔女小姐了。
但魔女小姐似乎并不需要潘多拉的理解,她依旧每日醉生梦死,守在这几乎已经成为了她囚笼的酒吧里,喝着酒等她养的那只不听话的小猫咪回来。
日复一日,轮回不止。
但这样的平静生活却并未长久地持续下去,在各个信息渠道都开始推送关于春城持续降雪量终于突破六百毫米大关后的第六天,有人敲响了酒吧的门。
趴在酒吧几乎睡着的魔女小姐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淡金色的竖瞳一闪而逝。
“进来吧。”
她低声说。
得到了此地主人的许可,酒吧大门便轰然洞开。
凛冽北风呼啸着裹带雪花想要涌入门里,又被无形的力量阻隔在外面,只好不甘地随噼里啪啦的轻响声落下,融进地表的厚厚积雪中。
在风雪里,头顶和双肩上都堆积了层浅浅雪花的老人慢条斯理地抖抖衣服跺跺脚,吐了口氤氲的白雾,才扶着帽檐缓缓走进酒吧。
最开始他的视线游移,浑身的肌肉在发现了吧台旁的魔女小姐后瞬间绷紧了,接着下意识摘下帽子,恭敬地俯身行礼:
“向您问好,女士。”
魔女小姐瞥了他一眼,却并未回礼,而是自顾自端起手边的酒杯,把里面剩下的琥珀色酒液一饮而尽。
吱呀。
酒吧的门忽然合拢,把春城的风声与雪花隔绝在外。
而这举动背后是否有什么更深层的隐喻?关门是为了不让外界观察到酒吧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么?
老人一边想,一边神情坦然自若地迎上魔女小姐向他扫来的冰冷目光。
无论如何,在他来酒吧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应付任何意外情况的心理准备。
甚至是……死。
但不知为何,魔女小姐原先冰冷的目光转瞬间又温和许多,虽然并不显得亲昵,不过也勉强能称得上平静。
“不必如此,”她对老人说,“你们不是已经很久不用这样打招呼的方式了么?”
老人愣了愣。
不知为何他忽然紧张起来,就像在许多年之前他刚见到眼前这位缄默魔女时那样,他甚至开始不自觉地摩挲起手里的帽子。
“对其他人是很久不用了,”他斟酌词句道,“但对女士您……”
显然,他不必将后半句话说出来魔女小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魔女小姐摆了摆手,很随意地告诉老人:
“无需如此,从很久之前你应该就知道的,我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