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她的人生就是这样的态度。
反正已经身处谷底了,那无论是往哪里走都只会是上升。
所以……
所以魔女小姐忽然忍不住把头垂下来,像是被人抽走了全部的骨头,她把脸埋在臂弯里。
有点难受。
胃里在翻江倒海,刚喝下去的放了冰球的威士忌灼热地燃烧起来,像团火,让她的整个胃扭曲,畸形,像被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死命地拉扯。
魔女小姐虚弱地慢慢吐了口气,却并未把姿态由人类转回魔女,而是感受胃里的绞痛,皱着眉咬着唇,攥紧拳头把身体蜷缩成一团。
不知为何,她忽然又想起了江酒——讨厌的,可恶的,恶劣的,阴魂不散的江酒。
如果是平时,如果江酒没有跟前女友去什么莫名其妙的世界探索远古遗迹,如果现在并不是她一个人在这里喝酒而是有江酒陪着,那情况是否又会跟现在不同?
想想江酒会怎么做。
江酒会……她虽然很讨厌,很可恶,很恶劣而且还阴魂不散,但她也同样善解人意。
如果是江酒陪着她喝酒,那江酒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她喝醉了,她胃里难受,然后边嘲讽她不自量力是个笨比,边温柔地给她去倒热水,甚至能立刻摸出板止痛药出来。
——虽然无论是江酒还是她都明白,如果她想快速止痛的话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热水或是止痛药,只要转变回魔女的姿态就好。
但她们俩都习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就像过家家,魔女小姐很幼稚地装聋作哑,江酒也不拆穿她,相反,江酒甚至非常配合地跟她一起过家家。
这么想想,江酒真的是太温柔了,魔女小姐简直想要……
想要把她拴在身边,让她哪儿都去不了。
只可惜魔女小姐做不到。
所以她只能惨兮兮地缩在吧台边,捂着肚子,咬着嘴唇,微微酸楚地睁大眼睛。
她想哭。
但那太幼稚也太蠢了,所以她不能哭。
她只是趴在吧台上,矫情得像个人类小女孩一样,恨恨地在心里骂江酒。
可魔女小姐忽然又有种预感——就像往日她说了江酒坏话然后江酒会突然出现在她身旁那样,如今坏女人是否会悄然从她身后的暗处走出,没声没息地来到她身后,伸手蒙住她的眼睛,用那让她再熟悉不过的阴阳怪气语气嘲讽她?
她忽然期待起来。
而远在天边的坏女人仿佛听到了她的呼唤,真的如她想象那般回到了酒吧,变得近在眼前。
哒哒哒。
魔女小姐听到身后响起小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动静。
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下意识转过头——却看到了银发的魔女潘多拉,而不是坏女人江酒。
魔女小姐愣了愣,思绪有片刻中断,接着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自嘲地笑了笑,却并未转回魔女的姿态,而只是以人类被酒精和胃痛折磨的躯体面对潘多拉,甚至没有掩饰她如今虚弱的模样。
“有事么?”
魔女小姐把头转过去,没看潘多拉,就这么低声问。
潘多拉在魔女小姐身后停住,低着头打量魔女小姐如今这幅狼狈姿态,摇了摇头:
“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这样?”魔女小姐眯着眼,懒散地趴在吧台上,看眼前酒杯里被染成琥珀色的冰球,“哪样?”
“像人类一样,纤细而脆弱,敏感又易碎。”
潘多拉盯着魔女小姐的背影,语气毫无波动地说:
“结果事到如今,你真的被江酒从云端拉下,变成和人类相差无几的存在了。”
“云端?”
魔女小姐听到这个词嘴角忽然勾了起来,或许是嘲讽或许是无奈,总之她语气复杂地说:
“什么是云端?为什么会有云端?说不定一开始就不该有这个概念,我以前那样只是因为我没有遇见江酒,遇到这坏东西……”
她咬牙切齿地念完某个罪孽深重之人的名字,眼角却稍稍往下耷拉了点。
“魔女总会无可救药地爱上一个人,不是么?”
缄默魔女把下巴抵在冰凉的吧台上,轻轻以指尖轻轻敲击酒杯:
“在遇上那个人之前,魔女可以冷艳,可以崇高,可以圣洁,可以像座冰山怎么样都不会被点燃——但如果她们遇到了那个人,她们会忽然变得热烈起来,焰火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