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
“神爱世人,荨麻,神明大人永远都爱着我们这些被她亲手创造出的生命,虽然我平时每次都猜不出神明大人的用意,不过既然是祂……那么一定是为了我们好吧,就比如祂不让我干涉你们的选择,让你们自由自在地去新大陆迎接新生活……”
说到这里薰衣草忽然沉默了片刻,然后把叶片收拢起来:
“不知道我们那些去新大陆的同胞现在怎么样了,前些天东风还给我带来了新大陆那边的消息,但都是关于那些蜥蜴人的,东风告诉我它没有听说过什么特别有名气的花,可不应该啊,我们的同胞都不是能轻易安生下来的性格,尤其是迷迭香,她……”
薰衣草又把花冠微微垂下,似乎是因此感到了不安。
荨麻轻轻把根须伸了过去,触碰薰衣草的根须,用这样的方式安慰她。
薰衣草便很快重新舒展叶片挺起花冠。
“谢谢,”她对荨麻说,“应该没事的,同胞们身上都带着神明大人的庇佑,那些愚蠢的蜥蜴人根本没可能伤害她们的,咱们还是继续去觐见神明吧。”
“嗯。”
荨麻微弱地以思维的触角碰了碰薰衣草,回应她。
原本坚硬的玄武岩和冻土都变得松软起来,甚至化为浓稠黏腻的泥浆,而她们便在这样的大地中分开土壤,向神明所处的石台挪去。
距离石台越近,荨麻就越能感到久违的温暖。
仿佛存在于石台之上的并不是那位神明大人,而是被人从天上摘下放在那里的春日暖阳,于是在荨麻的视野范围中,铺天盖地的都是澄澈光辉,它们以神明为中心,慷慨而无私地向四周扩散,让目所能及的一切都染上了明亮的浅金色。
浸泡在浅金色的阳光洪流中浑身都暖洋洋的,很舒服,于是荨麻好奇地抬起花冠,颇为大胆地把思维触手往石台上探过去。
她想知道神明到底长什么样。
但她却并未观测到神明的存在,她先是看到了幻境。
千万流光自天顶坠落进黑暗的深井中,在井壁上折射,无声流溢,井底没有丝毫波澜的水面被流光贯穿,层叠如鳞片的涟漪迸溅——这之后,荨麻恍惚地发觉那经过水面的流光突然呈现出植物的纹理和质感,它们表面的光芒转为富有生机的碧绿。
井中之天突兀涌现,千条万条碧绿丝绦从水面之下垂落,在光风中招摇。
光风中有花朵在盛开,但它们却绝非由神明亲手创造的精灵,而是徒有其表的空壳,即便它们的香味浓烈得醉人,花瓣也沾染着独属于神明的淡金色,宛若静默燃烧的火焰。
荨麻和薰衣草都被淡金色的花朵围拢,她们忐忑地停下脚步,不约而同抬起花冠把思维的触角投向神明,希望能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论是水,风,土还是现有物质的一切,它们都在光风的吹拂下盛开出淡金色的花朵,也都因此拥有了花瓣的细腻质感,而光风掠过,花朵们便随之悄然流动。
哗啦啦。
那是花朵们在唱歌。
薰衣草率先明白了什么,她忽然伸出根须,轻轻推了推荨麻,告诉她:
“去吧,荨麻,神明在召唤你呢。”
“诶?”
荨麻感到了疑惑。
她明明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不,好像是有的。
在她产生这样想法的瞬间,淡金色的花朵部分合拢部分盛开,在窸窸窣窣的摩擦中,温婉平静的声音自她身旁响起:
“过来吧,孩子,我等你许久了。”
荨麻的花冠叶片甚至根茎都本能地颤抖。
她莫名感受到了无处不在的沉重压力,虽然光风依旧温暖亲切,但她再也无法对石台之上的神明产生任何逾越的想法。
她本能地挪动根须,在薰衣草的注视下缓缓来到石台旁,却不敢抬起花冠,以思维的触角观察神明。
但神明却发出了笑声:
“为何如此胆怯呢,抬起头吧孩子,没关系的,我允许你注视我。”
至此荨麻才终于敢把思维的触角对准神明。
然后她便亲眼目睹了神明的模样。
是火,是水,是风,是花朵们赖以生存的土壤,是这原始世界所有物质的集合,但也是空,是虚无,是许许多多不曾出现过的灵魂的精粹,是更胜于花朵们的,对“美”和“爱”这两个抽象概念的最佳诠释。
祂是全,也是一。
而在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