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整个宏观世界都不会有比我们更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人吧,毕竟神明曾亲手赠予薰衣草姐姐你三分之一的权柄,毕竟我们都是由神明创造出的生灵,毕竟……我们都曾亲眼目睹或亲身体验过神明权柄本身带来的污染。”
“不管是上城区那些生活在谎言中的人类,宏观世界里所谓的高位存在,还是号称是被世界眷顾由昔日花朵转生而来的魔女——没有任何生灵能够抵挡得了神明本质所携带的认知污染和魔性的诱惑力。”
荨麻用手中的圆珠笔简单地在空气里勾勒出了烛火和飞蛾的图案轮廓,接着似笑非笑地说:
“就像飞蛾扑火,不管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我们终究都会忍不住扑向神明权柄——这是远比上城区人类发现的那些所谓科学真理更直接更朴素更无法推翻的真理。”
“而如果在这中间稍作干涉……不用太用力,只需要在正确的时机用正确的力稍微推一下,命运就会像多米诺骨牌那样接连不断地倒下去,引发蝴蝶效应,把一切导向我想要的,正确的结局。”
魔女小姐闻言好像想起了什么,但她回想起的却并非是什么好事,而是不折不扣的噩耗。
她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难道,”她问,“难道你从来没转世过?”
荨麻闻言却微笑着反问:
“为什么要这么问,姐姐,难道只许你这个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你能从那时候一直活到现在为什么我就不行?”
“因为我拥有神明赠予我的三分之一权柄……”
魔女小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荨麻打断了。
但这次荨麻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她微微睁大眼睛,瞳孔危险地缩成猫科动物般的一条尖锐细线,声音也冷下来:
“对,对,薰衣草姐姐,你有神明赠予你的三分之一权柄——天啊,这是多荣幸多值得炫耀的事啊,我真的好羡慕你,羡慕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依靠那三分之一神明权柄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而我却需要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做出诸多牺牲,甚至把自己改造神明大人的权柄碎片才能勉强活到现在。”
最开始荨麻的语气满是怨恨,但说到最后她又恢复了平静,甚至还能微笑。
“不过没关系,已经没关系了,薰衣草姐姐,因为最后还是我赢了。”
“知道上城区的自我防护机制么?”
她忽然提到了这个。
然后不等魔女小姐回答,她又以极快的语速说:
“只要神秘度超过某个等级,就会被上城区的自我防护机制筛选出来,甚至遭到整个上城区的排斥,如果想要强行留在上城区的话只能壮士断腕抛弃一切神秘力量——但即便如此存活率也绝对不超过万分之一,所以绝大部分遭驱逐者只好离开上城区,并且几乎再也没有重回家乡的机会。”
“然后,遭驱逐者们建立了地狱。”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即便在地狱里他们也不得善终,神秘为他们带来的不只有力量,还有诅咒。”
“遭驱逐者们在地狱诞下的子嗣都被神秘污染了,他们长得面目狰狞,肢体畸形而扭曲,而这份异变将会伴随他们终生,并随着血脉延续,累积,就像中毒——神秘带来的毒素沉淀在承冠者们体内,在他们孕育后代时悄无声息地附着在胎内,浸染骨髓同化灵魂。”
“所以如今地狱中才会有那么多承冠者和祂们那姿态各异的眷族,所以那些承冠者才会对上城区抱有那么刻骨铭心的仇恨与失望,所以作为承冠者们的代表,地狱三位大君之一的灰败之王才会如此想掀翻上城区。”
从漫长时光那头走来,一直活到了现在这个时代的医生小姐慢条斯理地把圆珠笔重新别回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抬头,像刚完成了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轻笑着说:
“差距引发矛盾,矛盾滋生仇恨,仇恨却能带来进步,你说奇怪不奇怪,薰衣草姐姐,地狱里的承冠者们为了复仇会千方百计地向上寻求力量,而上城区为了与之抗衡也要不断寻求突破,所以呢,双方的军备竞赛就像滚雪球一样,只要开始就没办法停下,可人类始终是有极限的,无论是科技侧还是神秘侧都一样,到了最后地狱和上城区都只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屹立在整个宏观世界最高位的存在。”
“——神明。”
“而这样的矛盾不止产生在上城区和地狱之间,还遍布在整个宏观世界中,众生皆苦,薰衣草姐姐,所以众生都在渴求神明的救赎……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