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她并没所谓，世人愚痴，不过尔尔。

“些子蝼蛄，寥落零星事。云上独酌，停杯卧尝清雪。朝睬红尘千千丈，暮与天公笑谈。”

少女微叹，这人间果真不值得她多瞰一眼......

那天音般悦耳的轻吟未落，少女便已彻底消失在魏冬儿的感知之内。

一转瞬。

她心口蓦得一痛......

原本仍在于心灵附近兜转纠缠的黑暗力量，如潮汐退却般消走去远。

灼热闯入了自己体内，完全不同属象的灵息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正破坏着她的身体。魏冬儿想要阻止，想要抵抗。

但黑暗力量退走后，她发现自己面对那人的一击竟然如此脆弱而无力。

涌入身体里的。

是水。

那是比火焰更加灼热的，几如炎山喷发般的炽烈灵息。前一刻隐秘不显，直到爆发的刹那才知其大恐怖。

这股岩浆般的液态灵息瞬间破坏了魏冬儿身体，并且以最狂猛不可阻挡的势头席卷其神念所居之处。

只一息功夫，魏冬儿便感觉身陷彻底黑暗之中。

连睁眼看看自己身前的那人都已经做不到了。

——鳞生，终击么。

——竟是真的对我用了，漓儿她......比我以为的更加心狠呢。真是一个......绝情的女人。

第一一一章 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

扑通一下，有人坠入水中，随水逆流。

稍息。

便有无数暗血犹如倒入水中的墨汁般晕染看开来，墨血染青江，只几息功夫原本一条清澈的地下河流就已完全污浊......就在这时，河水骤然沸腾起来，滚滚黑烟溢出水面散发出令笙笙感到压抑的气息。

“赤蝉？”

少女微惊，心中暗呼一声。

她这会陷入鳞生三击后的虚弱状态，如果魏冬儿有什么苟且偷生手段，恐怕今天就要有大麻烦啦。

“休要惊慌，不过黑蛟怨念罢，伤不得你。”

“黑蛟的怨念，加上魏冬儿最后的不甘遗憎，难怪会有如此强烈的怨恨......”

笙笙这会比方才清醒太多了，已经从那种天上地下唯笙独尊的状态中脱离啦。她对魏冬儿虽无多少感情，但起手杀死曾利用过的工具人，多多少少也有一丝感慨。

当然，也就仅止于此而已。

“你错了。”

“......黑蛟有怨，然魏冬儿无恨。”

闻言。

少女眉梢微颤，但除了这个动作以外，她面上却无更多表情了。

良久，她才在心中淡淡问道。

“是这样么，赤蝉？”

“嗯，是这样。”

少女没再回话。

她目光望向河水漂流的方向......

就算前一刻墨血污染了清河，但湍急的流水很快就将墨染冲走，此刻已至远处......远远望去，就仿佛一朵墨色花朵。在逆行的江流之上缓缓盛开绽放。

花蕊中心，浮沉于流水中的那个人，已经无有半点生息。

就连她沉浮的魂体，也在这个过程中渐渐模糊，化为一缕土黄色魂烟混入黑龙怨念消散时扩开的墨色尘埃中，再无半分区别。

“昔人似流水，远去不可追。”

摇摇头，甩掉心中的那一丁点感怀。笙笙将注意力重新汇聚在更加重要、也更加值得她耗费心神的事情上面。

或者说是一件必得的宝物！

——中阴玉。

“赤蝉，你之前说中阴玉真正所藏之处在这条地下河的源头，确定吗？”

“峡谷乃是障眼法，其内荒芜空旷贫瘠......且是布满机关陷阱之绝地。”

“这样的说......”

笙笙心念电转，蝉爷说得这样肯定自然不会无的放矢。

这方面，她一直非常信任对方，而对方也从未令笙笙失望过。

“那该怎么走？我顺流而上么。”

“可。”

赤蝉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淡漠的声线在这有些诡谲的长河上，给笙笙带来一种异样的安定。

“不过......”

“嗯？不过什么。”

但正当笙笙举步一刻，赤蝉的语气突然有了一分迟疑。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