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其妙的记忆。
好像他很久以前有跟她说过类似的话语,做过类似的举动。
但不重要了,他不在乎。
他将她脖子上的布巾拿下来,直接盖在她的头上,双手附上,帮她擦干头发。
她淡淡一笑,也没阻止,站在那里安安静静任由他处理完毕。
头发擦干。
他将布巾放在一边,才恢复了往日状态。
他站在一旁,微微擒着一些傲骨,说:“听伯母说,今天是你邀请我来吃晚饭的。”
停顿一下,他看了她一眼,抿唇,“谢谢,晚饭很好吃。”
他自己一个人住,很少做饭,平日里买个烧饼也就算饱腹了。
今天晚上,她家里的菜,很好吃。
她将水打好,问他:“之前手无缚鸡之力,如今做这么重的活,能受得了吗?”
他没回答,因为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不是在嘲笑自己之前的体弱。
但她又说:“你能有这么大的改变,很厉害。如果我是你,未必就能做到你这种程度。不过任何改变都会伴随疼痛,你现在身上伤处是不是很多?”
原来她的话是这个意思。
她在关心他,担心他会不会因为快速转变,明明没有力气,却强行去搬木头,导致受伤什么的。
他心软了些。
他扭过头去没看她,却很诚实的回答了:“嗯……手上肩膀上最开始都磨破了,现在磨出了一层茧子。但是肩膀还是会疼。”
辛苦了。
她说。
这一晚,他有了感动,也莫名有了心动。
晚上回去睡觉,那经常出现的噩梦不在,而是转变成满满安全感的家园,而他躺在一人的膝盖处,唇带笑意,舒服安逸睡去。
给李家弄完木头。
之后的两个月,他跟她都没有见过面。
好像是她大哥在外城寻了个铺子,卖猪肉。
她去帮忙。
就连周安都不来学画了。
这两个月,发生了很多。
他不再是教画的先生,堂长找了一位画技更好,更便宜的老师代替了他的位置。
他不再能站上讲台,描述他对绘画的思考和经验。
也是当天。
他因为被辞退而彷徨恍惚,去搬木头的时候,没有留神,被没放稳的高木头堆砸到。
他差点死亡。
后来被救回来,却变成了残疾。
是的,他残疾了。
木头砸坏脊椎,下半身彻底瘫痪,他这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了无生趣。
本来,他想过两天去外城看她的。
但现在……
他将自己封闭在破旧的小屋里,自暴自弃。
无人照顾他,他买了一大袋烧饼,闷在房子里整整一个半月。
他臭了。
下半身残废,他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
尽管他努力去收拾自己,去处理这些肮脏的东西,可到后来他逐渐对生活绝望。
他甚至有一刻希望自己可以就这样死去,肮脏的死去。
就在他彻底自暴自弃的第二天。
她来找他了。
他慌张,绝望。
怎能让她看见自己这样肮脏烂臭的样子。
可他逃避不了。
好在她没有破门而进。
她站在门口,说:“房间好好打扫一下,也把自己好好收拾。明天我来找你,好吗。”
她好像猜到他现在的样子会有多狼狈。
她也好像明白,他的一身傲气,不允许别人看见他这般狼狈丑陋的样子。
她什么都明白,所以她什么都没问,也没有硬闯进来。
他无声流泪。
泪中有对她善解人意的感谢,也有对自己人生的讽刺和无力。
可终究已经这样了。
该活还是得活。
他不能让她见到自己这如笑话一般的状态。